第98章 两处不眠人

    这一个夜晚，对于从小生在深宫帝王家的赵婉儿而言，显得太过漫长，因为这一夜，她自从偷偷溜回官驿之后，就再也无心睡眠。

    不知怎么一回事，居然对于谢济的那一番尚且不知真假的言语，上心了。

    记得在皇宫里面，她还特意问过知晓此事原委的黄自然，当时黄自然只说是一些盐商见利忘义，勾结边军，这才擅自挪动的那一处处界碑。

    又听黄自然说界碑挪动距离并不算大，约莫也就几尺的样子，只不过眼下惹不起大启，只能媚好。

    所以在一趟随同上单使团入启，这位公主心中就一直把大恨放在那个名叫谢济的狡诈小人身上，而小恨则是归于整个大启国。

    在她看来，如此分债方式，合情合理。

    然而当她今晚真正遇到那个让她时时刻刻，恨不得遇见之后就先捅上两刀子以泄心头之恨的年轻人之后，她第一次开始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理由很简单。

    当她被那个小纨绔欺负的时候，面对周围百姓的袖手旁观，唯独敢仗义执言出手相助的只有谢济一人。

    同时，因为自己其间有意坑害了他一把，让他在之后趁机以极为含蓄的话语，悄然之间便以牙还牙报复了回来，仇怨当场了，这对于赵婉儿来说，像极了江湖豪杰处理恩怨的方式。

    虽然，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什么真正的江湖，但是长久生活于皇宫之中的她，又总能想到法子从宫女太监那儿找来一些江湖话本。

    一看那些泛黄糙手的纸张就知道是极不值钱的书本，可对于贵为一国公主的她来说，几册话本，就是她的整座江湖。

    一缕缕思绪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交织在一起，赵婉儿就只觉得很烦。

    思绪乱如麻，剪不断，理更乱，一夜未能安睡的她最后理清楚的唯一头绪就是：好像都和那个可恶的谢济有关系！

    同一夜没有怎么睡个好觉的可不止赵婉儿一人，谢济也没有能够安睡许久，因为第二天事情会不少，但是练剑一事又不能有稍微的耽搁，否则到时候老胡子打赌输了，会很没有面子。

    所以这个年轻人鸡鸣时分便起床到了宽敞院子里面，认真练起剑招。

    这时谢济的第二次提剑且练剑，先学会老胡子留下的那部《剑道真解》基本招式，毕竟万丈高楼平地起，练剑一事，也不可操之过急。

    等到一套完整剑招与所拆招式练完之后，他这才将长剑搁置在院中的石桌上，走到院门方向，将木门栓子拨开，满头大汗的他看着灰白院外，路面之上，已经升起层层白霜，偏偏又无行人踪影。

    谢济望着院子外面的这般景象，忽然想起曾经自己读书时候读到的那一句极有造诣的诗：“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霜若是能够铺得再后一些，那就更好了，因为今年的霜厚，就能将土里的馋虫给冻死，这样一来，等到来年，少了虫害，收成就会多少许多。

    霜是今年有，老年米不愁。

    谢济收起思绪，转身朝小屋走去，换一身干净衣裳。

    只需等到天开亮口，便去与知交故友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