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将这张小像直接抽出来:“这是如意按着印象中的人所画。朕看到这张小像的时候,几乎是吃了一惊。”
顾长明没有吃惊,那的确是小凤凰的画像,因为落在纸上,把她身上的那层灵动活泼给抹去了大半,剩下的反而是娴静温柔的神情。
“朕以为见到了故人,更以为这是如意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实则不然。朕很快查清楚了,果然有这样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就在你的身边。”宋仁宗不舍得将小像给顾长明看的过久,重新又给收回。
“皇上,这人不但就在我的身边,而且就在此处。”顾长明一把将老温太医说的那番话从脑海中抓出来,彻底的抛开,“她是另外一个人,并非是皇上想的那人。”
“小顾果然厉害,连朕心里头在想什么都可以立竿见影的猜测出来,虎父无犬子啊。”宋仁宗嘴上明明是在夸赞,眼底嘴角却无丝毫的喜色。
顾长明暗探口气,他一心想着不能再提此事,遮掩过去才好,怎么话题一旦被挑开,仿佛是被解开了魔咒一般,嘴上都快关不住了。
难道说父亲当日惹得皇上盛怒滔天,也是相同的情况?
宋仁宗的脸色一变再变:“你把人带到了这里,苗喻呢,给朕滚进来!”
苗喻似乎时刻在门外等候,这边话音未落,当真狼狈的进来,给皇上磕了个头才道:“皇上,这是顾公子所要带着的人,说好只留在外头,绝对不会打扰到皇上的。她也是很守本分,在小范围内寸步不离。”
宋仁宗的眉毛扬了扬,苗喻压根没有理解到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又该怎么做才能够及时化解而去。
“皇上,天下相似的人极多,未必要一个一个都看过来的。”顾长明生怕皇上这个时候宣小凤凰进来,这丫头估计正在双手左右开弓吃的正来劲呢,最好别打乱了她的步骤才好。
“如意并不知晓自己的生母是谁,宫中所有的人口径一致,那个嫔妃在生下她的时候,难产憋足最后一口气,她呱呱落地,那人也跟着去了。”宋仁宗站起身来,走到了苗喻的身边,“那时候如意多大,对生母又有多少印象,可是她画的这张图又委实另朕吃惊,这么小的孩子真的能有这样好的记性?”
“有些事情刻骨铭心,小孩子的记性不好是因为通常情况下,他们会选择自己想要听想要学的留下来,其他的转头就忘。”顾长明其实对这些都有所了解,不曾想今天皇上也会重提旧事。
“这是她亲手画的,敏妃会作画,如意随了她的本事,一手工笔花鸟画得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乱真。朕看着这张画像,想到的全部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宣与你同来者进殿。”宋仁宗连眼神都吝啬多看苗喻一眼,“这是你答应下来的?”
苗喻跪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多动:“是,顾公子保证过……”
“闭嘴,他保证是他的事,你答应便是你来承担。”宋仁宗见着苗喻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这样来回数次,方才一咬牙道,“多谢皇上提点,臣心甘情愿受罚了。”
宋仁宗的嘴角才算是松泛开些:“能够听得懂朕的提点,朕不同你追究责任,将她带过来,朕有话要问问她。”
“她去见过太后了。”顾长明这个时候,什么规矩,什么礼数,统统先都抛在后脑。他想要的是吸引住皇上的注意力,不让皇上一意孤行。
“太后应该还记得敏妃,那么太后怎么说的?”宋仁宗朝着长跪不起的苗喻飞起一脚来,“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快把人先带进来!”
苗喻被这一脚踢在肋骨上,疼虽然疼,照着皇上的脚力,他绝对是不会受伤的,只是当着顾长明的面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顾长明始终没有转过身,留给苗喻的是一整副的背影,苗喻不管他究竟有没有见到,至少在心里头是和缓了不少。
“立刻前往。”苗喻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踉踉跄跄的出去找人了。
“你知道要连见朕,所以特意把人带过来给朕过过目?”宋仁宗心中早已不能够平静,如果说顾长明能够猜到所见何人,又是大致在哪个位置,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择带一个与敏妃神似的女子,在宫外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说,她不是敏妃的孩子。虽然三公主的长相与敏妃相差甚远,与皇上却是诸多皇子公主中最为相似的一个。”顾长明听到身后的门板,推开合上,再次推开,再次合上。
虽然说后背没有长眼睛,顾长明能够明确的清楚,苗喻将小凤凰带进来了。小凤凰就在他的身后,最多不超过五步的距离。
宋仁宗的视线完全被牢牢的锁定在了小凤凰所站位置的方向,本来想说的一番话尽数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