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等着皇上开口,一句话能够定人生死,他反而想要冒险一试了。
“太后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宋仁宗的神情恢复平静,目光收回,再看顾长明的时候,一潭静水般丝毫不见波澜,“她是从哪里来的?曲景山的身边人?”
顾长明以为皇上会要求自己从头说起,可皇上根本就是一语道破,连其中的起伏承转都省下了精力,反而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惶恐。
幸而皇上没有要动怒的意思,向后挥了挥手,苗喻把小凤凰又给带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两人,静默如初。
“这是曲景山想要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宋仁宗端起桌上茶盏,微微笑问道。
“他原本是为了安慰,不曾想那人红颜薄命,过世太早,于是掳来的孩子随意扔着养着,也就长大了,明目上算是他的弟子,该学的倒是一样没落下。”顾长明寥寥几句把小凤凰的身世交代清楚,“后来她遇上了我。”
宋仁宗的笑容更盛,眼底有晶光闪烁:“曲景山没有气得要追杀你?”
“派了几拨人,都打发了。”顾长明一句话轻描淡写,中间的过程反而不愿意说得太详尽。曲景山是个错误的存在,正如父亲所言,朝中可能暂时需要这样的补给,然而太平盛世之下,留着齐坤门,终究不妥。
“那她是要留在你的身边了。”宋仁宗点点头道,“此事,你父亲怎么说?”
“她如今拜在温太医的门下,做了温太医的关门弟子。”顾长明坦然的继续往下说,“父亲素来明理通晓,不会反对的。”
“要不要朕到时候给你们下一道圣旨,奉旨成婚?”宋仁宗将茶盏往桌上一扣,“在这之前,你替朕查清楚孙友祥到底是谁人下的黑手,他在天牢中,原本是为了保护他的生死。不想对手胆大若此,因为此事,天牢中已经有六人被革职查办,还有一人说是死在他的手中,你信不信?”
顾长明沉吟片刻后答道:“孙友祥无论犯了多大的事,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除非他体质突变,否则怎么可能咬死天牢侍卫?”
“你说的体质突变,可是柳家父子手中流传出去的药物?”宋仁宗的脸色更沉,对此事更是毫无掩饰,“太后把人带走是想要掩饰过去,还是另有图谋,你同朕说清楚。”
顾长明对皇上获知良多毫无意外,司徒岸这人本来也不是一心为主的性格,既要在太后面前讨好,又想着要在皇上面前邀功,两边不得罪才是上上策。殊不知,在宫中这么多年,司徒岸都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想要的都只是一心一意的忠臣。
比如戴绵山这般,当年哪怕是抛家弃子都蛰伏在皇上身边的,哪怕是在提刑司中犯了大忌,皇上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戴果子的案子是为了报答恩情,对皇上而言真算不得多大的事,反而是孙友祥的存在犹如一条扎在心口的刺,让皇上坐立难安。
“皇上,太后只是为了九皇子的早逝,心有不甘,没有图谋之说。”顾长明不愿意提及皇上有多久没有去过太后的寝宫请安。太后目前的状态略有油尽灯枯之状,想必自己心中更是清楚,哪里还有功夫图谋,只不过是撑一天是一天。
否则那日,他带了小凤凰前去见人,不会如此和颜悦色,更不会推心置腹的说出那样的话。
“你确定?”宋仁宗的口气几乎是咄咄逼人,容不得顾长明一丝的敷衍。
“确定。”顾长明没有细说柳家之事,想必该说的,司徒岸早就说的更为详尽,“皇上,那个案子没有往外发展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如此歹毒的药物,要是在开封府一旦蔓延流传开来,不用多日,开封府便能化为人间炼狱般的可怕。
顾长明这句话一出,皇上终究是松缓了眉头,轻点下头道:“你倒是在朕面前滴水不漏的,这一点和你父亲真是一模一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功劳,你们父子倒好,随时随地拱手相让,还是让给那些不长眼不知感恩的人。”
“世道素来公平,哪怕让出了,只要问心无愧,否则又如何能够这样站在皇上面前,直言不讳。”顾长明听出皇上没有再要追责的意图,悄悄松口气。即便再正直不阿的性子,在皇上面前少不得说两句好话,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宋仁宗缓缓露出一丝笑容:“你这话,朕是爱听的。你虽然没有一官半职的,能够在朕面前侃侃而谈,也算是平日行的端坐的正。要知道便是上朝的时候,满朝文武官员都没几个敢直视朕的目光,怕是多少有些心虚了。”
“皇上心中通明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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