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悄悄回了趟卫府,开了卫府的库房,这才发觉她赚的那点银子真的算不了什么。赫连郡给她的那些聘礼和嫁妆才是她最雄厚的资本,那些名画古籍名琴美玉,件件都是他为她精挑细选,他的聘礼实实在在,贵重至极,没有丝毫摆花架子用的水分在,她以前粗略看过单子,这回开了库房点算,才知道为何外头传言说安南侯为了娶房媳妇自己穷得连花酒都请不起了。
她就坐在锦玉堆中,无声地流下泪来。
她好想他。
大雪茫茫,天地一片萧索。她撑伞走在雪中的身影,不再如往日般轻盈。从前最耐得住寂寞的女子在众人欢颜笑语中犹感寂寥,明明身边陪伴关怀她的人越来越多,心中却总觉得空落落的。那人不在,喧嚣热闹纷扰中,她也只感知到无边的冷寂。他已在她心底埋下了情苗,随着一日日思念的泛滥,在她内心深处疯长,直到她每时每刻都感到自己无法承受那份情思之重。
远在天涯之人,此刻正偎草行书,笔走如龙,写下短短几个字,“五月零一十一天”。
他走了五月零一十一天。她等了五月零一十一天。
她腹中的胎儿已近七个月。
他将纸页折好,放在袖中,将笔丢给身边的亲卫,染了亲卫一手的墨……
他仰头,望着深沉的天色,大雨将至,城内的食物已经不足撑满三天。
他写过许多封请求支援的折子,援兵却迟迟未到。他已被困在城中足足两月之久。
没人知道,出征云南的途中,皇帝突然派出钦差给他带来口讯,边境告急,朝廷调兵不及,请他立刻分拨半数人马去支援边境。
明知不妥,明知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仍咬牙赌了一场。
事实证明,他输的极为惨烈。
想到家中那细弱人影,如今许正抚着凸出的肚子,翘首盼他回去。他的孩子就在她腹中,待他回去,亲手将那初生的小人抱起……她眉眼温柔,无言地微笑望他,携手相拥,不时在她鬓边落下一吻,那是他最怀恋最渴望的生活。
如今,他立在城下,草木丛生,断壁颓垣,凝结的血液沾满城墙。城中除了他的人马,再空无旁人,而他坚守在此,旁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外面布满弓弩剑戟,布满机关陷阱,只待他无奈出城请降,便杀他于此蛮荒之地。
他徐徐向城楼上走,俯瞰脚下的城池,满目疮痍,这是一座死城……
他功高盖主,得尽人心,纵替新皇取了江山,新皇仍不信他。重兵握于他手,便注定他是新皇最忌惮之人。
宇文睿一介逆贼,奔逃千里,寻来老兵残将、集结乌合之众,何来火药这种东西?除新皇有意除他于战场,他再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而如今,宇文睿就在对面营中,透过遥远的距离望着乌云蔽日下暗淡的城楼,他看不清赫连郡的脸,却能体会他此刻的落寞和绝望。
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败落过,只因一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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