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铜柱离去,雪泥缓缓从木桌下面深处大拇指,竖在春芽面前。
“春芽姐姐,厉害。”
厉耕牛则是跟着连连点头,在少年心中,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发报仇了,不曾想最后因为谢先生的到来,到处那些坏人如今已经悉数死去。
活命之恩,报仇雪恨之恩,其中任意一个,都足以给那位谢先生当牛做马,若是要报这两个大恩,少年实在还没有想出更好的报答方式。
如今面前这位谢先生身边的丫鬟,少年厉耕牛只觉得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
春芽见这兄妹二人夸赞,心中自然得意,不过跟随公子多年,喜怒不露于色的本事已经修行得小有所成。
于是,春芽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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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深寒较浅,今夜不见月。
白意舞临走之前的一番话,让谢济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这位最早在云阳城就已经有所交集的女子,虽然之后相互之间两人有了诸多牵扯,但是谢济依然没有想到这位既富且贵的女子会与谈起择偶之事。
虽然女子言语稍微有些含蓄,但谢济到底不是对于年少情事一窍不通的傻子。
言外之意,似乎有暗示,也有捉摸不定的试探。
女子说她以后所觅良人不看官衔品级,不看渊源出身,不需是世家子弟,也不需是那王侯公卿。
当时谢济就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问那女子到底意中人是如何模样?
结果当时那位巧笑倩兮的女子说了一句让谢济哑口无言的话。
远在山中近在咫尺。
如果是一开始在云阳城,在自己与白意舞初相逢之际,听到这番话的谢济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烦躁。
那个时候,初来乍到,面对这样一位气质姿色身世三者均是无可挑剔的女子如此直白的告白,要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反正无牵无挂已经家徒四壁无路可走,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大不了,就直截了当拒绝......
拒绝还真就找不到理由拒绝,往往那种情况下的拒绝,谢济学不来,更做不到。
但是如今大不一样,孟华亭的威胁言犹在耳,只要他考取不了状元去娶她,到时候勒功山上下千余口人全部都将被她斩杀殆尽。
这种事情,谢济坚信孟华亭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小木屋内,披上厚厚棉袍的读书人,缓缓翻书,以此解忧。
翻到某一处时,读书人猛然醒悟。
“君子时伸则伸,时拙则拙。”
待这位读书人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先前太过激动,披在肩上的棉袍都已经掉在了地上。
读书人赶紧将这件棉袍拾起,轻轻将沾在上面的灰尘抖落。
望着手中捧着的棉袍,读书人再次陷入失神。
御寒棉袍,由白意舞亲手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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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夜,杏花村里那间满是草药味的小屋子里面,老胡子已经有了七八分醉。
他将那封由故人寄送而来的信,看完之后便扔进了火炉里面。
故人信中是故人,说那位故人如今已成死人。
死便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死得那么憋屈,老胡子觉得没有道理。
屋子里面,老胡子喃喃自语:“不应该的,不应该......”
夜半时分,清风山中,有老者起剑,虽无皎皎月光,却有不止风声。
风声伴剑舞,起剑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