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表现再说。如果他做得好,我会让他再进入地里干活,是否是真心悔过,总得用时间来证明。如果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我想,还是给他一个机会比较好。”叶子衿笑眯眯地打断了叶良禄的话。
“这个主意好,在地里干活,没有机会接触到作坊里吃的,他就是有别的心思,也没有办法使。”叶苏离第一个赞同。
“好,听子衿的。”叶良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几个人一起回到了家中,马氏又追问了几句。叶良禄三言两语将他们讨论的结果解释了一遍。
“别人都进了作坊或者地里干活,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只外了他,别人在背后还不知道胡说什么了。谣言说得对了,对子衿的名声也有一定的影响,再说了,在老宅子里生活那么多年,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看到他过的辛苦,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娘,我知道的。”叶子衿依旧笑眯眯地说。
“对了,子衿,你说的开河挖渠,咱家要怎么做?”不知不觉中,叶良禄已经将叶子衿的主意排在了第一位。
“照着我说,咱们已经有了山头,又开了那么多的荒地,河渠咱们该出人就出人,该出力就出力。但河道咱们就别争了。”马氏说出自己的建议。
“我也是这样想。”叶良禄点点头,“不过,还得听子衿怎么说。”
“我不赞成。”叶子衿第一个反对,“人力财力,我们都可以出,不过得和村民们一样。其次,该分得的河道,咱们家也不能落下。”
“子衿。”马氏担忧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反对。按理说,家里的土地,山头多,根本不在乎那么一点儿河道。
“爹和娘说过,咱们的根在叶家村。那点儿河道,我们的确不会放在眼中,不参与分配,村民们或许当时对我们感激涕零。但如果长久以往,爹和娘都不参与村里子的分配,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叶子衿又她自己的考虑,“如果有了不动产,而且还是村里分配的不动产。村民们会对我们更加认同,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才会真心去拥护我们。”
听了她的解释以后,马氏和叶良禄才豁然开朗。是呀,乡下人讲究什么,讲究的是同根同源,同甘共苦。倒是他们夫妻想得太简单了,认为家里有了一点儿资产,就可以独身事外。这样做,长此以往,其实就是无形中将自己排除在外,村里人以后也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二房。
“子衿说得对,咱们出了力出了钱,别人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叶苏凉和叶苏离无条件支持叶子衿。
“要是爹和娘不忍心的话,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放弃承包鱼塘。”叶子衿退一步。
“行,听你们的。”叶良禄一锤定音。
一家人吃完饭以后,果然听到了村子里响起了敲锣的声音,这是村子里发生大事的时候,村长和族老们通知村里人开会的方式。
“我去看看。”叶良禄站起来说。作为一家之主,他是要过去听证一下。
“我们也去。”叶苏离和叶苏凉异口同声地说。
“爹,你人过去可以。不过我劝你少说话,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只管推到村长和族老的头上。”叶子衿笑呵呵地建议。
“妹妹,你不过去?”叶苏离诧异地问。
“祠堂开会,我一个丫头片子过去凑什么热闹?”叶子衿随口来一句。
叶良禄……
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原来遇上事情,到底是在祠堂里大闹的?那时候咋不说她自己是个丫头片子。
不过,叶子衿不愿意过去,叶良禄也没有勉强她。
“我也过去看看,不去,这心里就不踏实。”马氏在家里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要过去。
叶子衿心大,洗漱过后直接倒床上睡下了。
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不用说,发出声音的肯定是村里人过去开会的人。
老爷子和陈氏作为家里的代表,背着双手也来到了祠堂内。
岳氏本来不想过来凑热闹,不过她在家里隐隐约约听到二老提及二房和叶子衿提出啥建议的事情。
接着,二老吃完饭就急急忙忙往祠堂方向走去了。她的好奇心顿时勾起来,等老两口出去以后,硬拉着秦氏偷偷摸摸出来了。
秦氏倒是没有拒绝,她不但自己过来,就连叶冰清和叶禾衣也跟着过来。
叶家村成年的男丁全都聚集到了祠堂内,而外面则站满了像岳氏这样看热闹的女人和孩子。
“禄二叔、苏离、苏凉来了,这儿坐,给你们留了座位。”叶良禄父子三人一进祠堂,立刻就有人抢着和他们打招呼。
“我们这边也给你们留了位置。”还有人争,很显然,随着叶家的崛起,二房在叶家村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咦,子衿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吗?”四族老看了一圈,发现只有他们父子三人过来,忍不住打听起来。
“子衿说,祠堂里是男人们商讨大事的地方,她一个丫头片子就不来了。”叶苏凉故意将叶子衿的话重复了一边。
此言一出,几位族老和坐在不远处的老爷子听了,脸色都显得尴尬起来。
“胡闹,子衿能和一般丫头放在一起比吗?”大族老生气。
“对对,简直就是胡闹。”二族老跟着附和,“子衿是王妃,当然能随意出入祠堂,怎么是丫头片子?”
剩下的几个族老也连声跟着一起附和。
“几位族老别生气,子衿说她是村里的一员。族老和村长在祠堂里召集村民商量事情,她作为叶家村的一员,还是按照村里的规矩来,就不过来给大家添麻烦了。”叶良禄连忙站起来解释。
村长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叶子衿不愿意过来,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算了,大族老。子衿每天要忙那么多事情,肯定累得不轻。反正事情,咱们几个也都弄清楚,是对大伙儿都有好处的大事,就让她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呗。”村长笑着说。
岳氏站在祠堂门口,竖起耳朵听到屋子里几位族老和二房的对话后,忍不住冷哼一声。哼,二房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按照规矩来,叶子衿一个丫头就不到祠堂里掺和了。那上一次,叶子衿大闹祠堂的时候,咋不知道讲规矩呢?
“村长,到底是啥事将大伙召集起来呀?”有人性急,忍不住大声问起来。
“不会又是赋税的事情吧?”也有人担心。
“不是赋税的事情,今日将大家召集而来,是有一件好事要和大家商量。”村长大声解释。
“好事?村长,并不是要分钱吧?”
“难不成是见面了赋税?”
……
人多的坏处就是嘴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村长说话的机会。
“安静。”六族老发怒,“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干脆直接散了全都回去算了。”
族老在村里还是相当有威信的,六族老一声吼,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
村长满意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然后板着脸将叶子衿下午对他们说的话又对村民们重复了一遍。
为了更有说服力,六族老还拉着叶良禄一起给大家掩饰了一番。
听完村长的话,祠堂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接下来却是一阵翻腾。开河挖渠,靠大家的力量挖十几条大沟大河,可能吗?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河道可以免费种植果树。作为叶家作坊里的工人,很多村民都知道叶子衿鼓励村民种植果树,来年要新开果汁作坊的计划。
如果能得到免费的土地去种植果树的话,那绝对是对大家十分有诱惑力的事情。何况,在河道中种植果树是不算在土地赋税之中的。
“真的可以在田边的池塘中养鱼?”有人像做梦一样,对村长说的话充满了怀疑。
“兔崽子,我和几个族老一起说过的话,还能是蒙你们不成。”村长骂人,“听说还能种藕。现在不急,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各自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各家愿意领下多长的河道。凡是领下的河道,以后两岸相对应的土地全都归你们自家所有。谁家愿意和谁家相连的,也可以回去商量一下,这样一来,以后也可以方便承包下鱼塘,或者在果树林之中养殖鸡什么的。”
“村长,河道边上的土地真的在三十年内归个人所有吗?还不收赋税?”村长的话结束以后,就被不少人围住了。
“真的,不过,收下的果子必须得卖给王妃。”村长对叶子衿改了称呼,就是为了更加有说服力。
“那是自然。”询问的村民微笑着答应。
也有人围住叶良禄父子三人询问,叶良禄牢记叶子衿说过的话,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只是回应了自家肯定是要领下开河挖渠的任务的。
这副低调的态度,让几个族老看了满意不少。
祠堂的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大家这才陆陆续续散去了。回去的路上,大家还在不停地议论着开河挖渠的事情。
“咱家就这么点儿人,能领下的河道没有多少长,还是算了吧。”回去的路上,岳氏第一个表示了反对。
“咱们家人口哪少呢?”秦氏看到有人扭头看她们,立刻警觉地改变了话题,“孩子他爹和大哥,还有苏心和苏协都拿工钱,那就用工钱抵上。我们虽然是女流,不过领一小段的河道应该问题也不是很大,哪能放弃呢?”
“娘,开河挖渠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们兄弟几个下工以后可以帮着挖,还可以出工钱雇人来挖,你就甭操心了。”走在后面的叶苏心听了,立刻板着脸说了一句。
“对,娘,挖渠开河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以后你看到别人家多了免费的果林,你不眼馋。还有,挖了河道开了沟渠,以后就算是遇上了干旱或者洪涝,咱们也不用怕了。这事我支持!”叶苏协也跟着附和。
“你们白天上工,晚上还要去挖渠,你以为你们是铁打的身体。”岳氏急了。
“又不是一直干下去,一两个月的事情,我们能撑过去。”叶苏协笑呵呵地回答。
秦氏一听就明白了,岳氏原来是在嫌弃他们三房没有劳力了。
“大嫂,冬季里也没有啥活,我会上工的。”秦氏笑着表态。
叶禾衣一听,心里有些恼怒,不过她也没有示弱,“听说子衿家里需要洗菜工,明日我就去上工。”
意思是她也会出了工钱雇人干活。
岳氏听了,冷哼一声,总算是消停了。对,她就是心疼自家儿子了,三房生了两个女儿,唯一的儿子年纪又小,真的要去挖渠开河的话,说到底,吃亏的还是他们大房。
老爷子和陈氏走得慢,夜里说话的声音又会显得特别响亮,老两口将两房说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陈氏心里生气,再一次觉得当初为老大娶错了媳妇。长媳不给力,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呀!老爷子心里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村里人对开河挖渠的事情议论得更加火热了。不少人家已经相互打听拉关系,决定联手承包一段河渠了。
当然也有人问起了叶苏离和叶苏凉兄弟两个,这对兄弟全都一一推诿,一口咬定,这事还得叶子衿做主。
可是叶子衿不露头,所有人只好叹气放弃了。
就在这事朝着热火朝廷的趋势发展的时候,镇子上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子衿,真的有匪徒攻打了文州?”几个族老再一次聚到了叶子衿家里。
“不瞒各位,王爷来信是这么说来着。”叶子衿摊开双手回答。
几个族老听她承认,顿时傻眼了。本来他们还以为传来的是假消息,是有人故意造谣了。可是从叶子衿嘴里出来,消息自然肯定不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呀。”二族老急了。
百姓最怕什么?当然是最怕遇上天灾人祸了。
天灾是谁也预防不到的,可是人祸的话,却是可以避免的。谁也没有想到,海匪居然会勾结外人一起攻打文州。听说那些不法之徒的真正用意是从文州直取定州了。
他们叶家村严格来说,就是属于定州下属县郡地管理范畴。要是海匪和东辰国一起攻打下文州,那么定州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到时候,最倒霉地肯定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了。同时,打仗是需要拉壮丁凑人数的,鬼知道朝廷会不会让他们出人去打仗了。
谁家的男丁都是父母生父母养的人,谁家不心疼。再说了,上了战场以后,刀剑无眼,谁又能肯定自家孩子就一定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呢?
“子衿呀,王爷怎么说?”四族老颤颤巍巍地问。
“是呀,海匪不会攻打下文州吧?”二族老更害怕,人老了,本来可以看透生死。可是现在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他反而更加害怕死亡了。
他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了!
“文州山势高,又有重兵把守,海匪虽然和东辰国人联手,想攻下文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爷来信说了,让我们只管放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都有他了。”叶子衿的话似乎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