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一切都有王爷了。”大族老嘀咕一声,似乎在赞同叶子衿的话,又似乎在安慰他自己。
“村长、几位老爷子,打仗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你们担心拉壮丁去参军是不是?”叶子衿问出了大家的烦恼。
“是呀。咱们村子里独户的人家可不多。要是拉壮丁,估计谁家也逃不过。”二族老还是忧心忡忡。
叶子衿噗嗤笑出声,“我看呀,你们根本不是担心拉壮丁,而是在心疼自己手里的银子。”
几个老家伙听了她的话以后,个个脸上全都露出尴尬的神色。这丫头,还以为她成了王妃以后,会改了性子。唉,听听,她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地犀利呀,还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们这些老家伙。
不过,叶子衿也算提醒了大家,因为心里焦急,他们倒是忘记了,不愿意被拉壮丁的话,其实还可以出银子。叶家村托叶子衿和王爷的福,村里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不缺银子,谁家手里多少都有点积蓄。按照以往的标准,还真的不用害怕出人。
这么一想,几个老家伙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兴奋和自豪感,看看,这样的能力,也只有他们叶家村的人能做到了。
这些老家伙来时气势汹汹,个个心急如焚,离开叶家的时候,却是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带着自豪和得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路上捡了元宝了。
而外面的局势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乐观,过了六七天以后,在镇子上上工的叶良寿和叶良福一起回来,给村子里带来极其不好的消息。
“什么?外面的粮食已经涨价呢?”老爷子听到消息以后,吓了一跳。
“爹,我们这一次回来,都向东家借了银子,多买了一些粮食回来。”叶良福苦着脸回答,“虽然现在外面的粮食涨的价钱高了一些,但过一段时间以后,说不定即便拿出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粮食了。”
老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爹,天灾人祸什么的最吓人,还是孩子他爹和三叔想的周全。不管咋说,先确保自家的粮食够吃才行。”岳氏略显得意,自从上一次在二房宅子里闹了笑话以后,她一直过得提心吊胆,这两日,她还发现陈氏和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得劲,她正担心害怕了。
叶良福的善做主张,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趁机得意了一把。
“我们是乡下,马上就要秋收了,交了赋税的粮食以后,家里的粮食也能顶上,其实也不用买那么多的粮食。”秦氏细声细气地说。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有备无患。家里多一点儿粮食,咱们自己心里踏实。”叶良寿偷瞄了老爷子一眼后,才回答。“二哥那边肯定还不知道消息,等会儿我过去通知他们一声。”
“中。”叶良福立刻赞同。
“老二家里哪里缺少粮食,你们都没有看到,钱家送粮食的马车每天就没有停止过。”岳氏立刻嘀咕一声,口气带着酸味,任谁都能听出她心里的嫉妒。
“二叔家是不缺粮食,不过那些粮食大多都进了作坊。昨天、大前天,钱家和王爷的人还陆续地过来将货物运走了。要说二叔家里到底有没有存粮,还真不好说,那边毕竟养着一大家子的人了。”叶苏心不满地看了岳氏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叶苏心虽然是岳氏的亲儿子,但岳氏在他面前总是显得畏手畏脚,没办法,这个儿子心眼最多,温和的脾气之下却极为狠辣,要是惹怒了他,岳氏也不敢保证,这个儿子会给她面子。
“二哥说得对,就算二叔家里有存粮,但谁又能知道铺子里的粮食够不够用呢?要是小麦不够,作坊就得停下来。作坊一停下,损失可就大了。”不得不说,通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和私塾里顾长运等人的洗脑行动,叶苏协的觉悟提升了不少。
“嗯嗯,作坊要是停下来,损失还不知道多少了。”就连叶兰泽也帮着二房说话。不过没有人知道,其实叶兰泽这会儿的心里更担心的是钱多串。
钱多串可就指望叶子衿带着他发大财了。
叶子衿要是倒霉了,钱多串肯定要跟着倒霉,再说了,她也不希望二房出事,子衿对她多好呀。想到这儿,她有些哀怨地看了岳氏一眼。
岳氏差点儿气死了,她都生了什么儿女呀,居然宁愿向着外人,也不愿向着她。
叶苏同没有说话,他不开口,傅氏更不敢说话。
老爷子和陈氏听到二房或许会因此关了作坊,顿时有些急了。
“算了,我自己过去。”老爷子直接站起来就走。
叶良福等人从没有见过老爷子对二房的事情如此上心过,一个个全都傻乎乎地站着,谁也不敢动。
“祖父,我送你过去。”叶苏心小跑着追了出去。
叶冰清用不屑的目光看了他的背影,哼,又是一个拍马屁的东西。
老爷子也不搭理追出来的叶苏心,他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叶家村。
夜色已经降临,叶家村家家户户动点上了灯。柔和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特别诱人,整个叶家村似乎都散发出宁静祥和。
老爷子再一次感受到了叶子衿为叶家村带来的改变。乡下人过日子不容易,原来的时候,谁家不是早早就吃完晚饭睡下了,有谁家愿意舍得浪费这么点儿灯油呢?
“子衿是不是已经早就备上了粮食?”老爷子忽然开口问叶苏心。
“没有,作坊里每天进出的粮食还是那么多。”叶苏心老实地回答。
老爷子的脚步一下停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没有多备?是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子衿心里有数,不过我们既然到了二叔家门口,还是进去说一声比较好。村里村民们是否要备上粮食,最好还是从二房这儿说出去比较妥当。”叶苏心轻声说。
老爷子听了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好好跟着她干。她不会亏了你,叶家的崛起真的是从女娃娃身上开始了。”
“祖父,兰泽她?”叶苏心有些苦涩。
老爷子摆摆手,“那丫头并不在乎。”
说完,他继续背着双手往前走。
叶苏心一时不明白,老爷子嘴里说的那个丫头到底是指叶兰泽还是指的叶子衿。他看着星光下的老爷子脊背弯曲,显得是那么颓唐。
老了!曾经的当家人是真的老了。叶苏心很清楚,老爷子对于福星的认知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个认知想必村里人和家里人全都明白。
只有叶兰泽那傻乎乎的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没有关系,有他在,他一定会让叶兰泽风风光光找个好人家嫁了。至于叶子衿,老爷子说得对,她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但她也的确才是叶家村真正的福星。
想通了以后,叶苏心脚步变得更加坚定了。
“备下粮食?没必要。”叶子衿没想到老爷子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
哟,老爷子转变得好快呀。
关于镇上粮食价格突起,其实叶子衿早就得到消息了。毕竟,和她合伙做生意的钱家就是做粮食生意的大户。
钱多串那家伙在定州,早就派人给她捎来了信。据说定州和文州那边,因为海匪和东辰国水军的骚扰,粮食的价格已经翻了两番了。
钱多串在信中还特意显摆一番,说他是看在叶子衿是合作伙伴的面子上,才会维持原价。
钱多串那家伙却不知道,叶子衿在他来信之前就接到了容峘传过来的信。容峘在信中提及,钱家所有粮铺的价格一直没有变。
因为粮食不涨价,钱家在定州文州地所有粮库里的粮食已经被销售一空了。
钱老爷为了弥补空缺,已经亲自出马,到南方去查看了。
钱家这份人情,叶子衿自然会记在心里,但该欺负钱多串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手软。
“你最好还是将粮食涨价的消息对村民们说一声,否则的话,到时候粮食不够吃,别人少不得又得怨恨你。”老爷子叹口气看了她一眼说,“人心最难测,你帮了别人一把的时候,别人或许对你会说几句好话。可是当你哪一次没有做好的时候,别人只会更加怨恨你。”
“秋收马上就要开始,这两天我正准备给工人放假。就算官府过来收了赋税,大家应该也不会缺少吃的。东辰国来的是水兵,并不是大规模调集兵力过来攻城,这一仗不会支撑太久。”叶子衿知道老爷子也是一片好意,所以语气方面倒是并没有太冲,“粮食涨价,正是很多人胆怯,不停地备下粮食,所以让粮商有机可乘。当然村民们愿意备下粮食也罢,不愿意备下粮食也罢,那是他们的事情,我是半点儿也不想掺和。”
“子衿,你祖父的意思是让你将消息放出去,至于大家怎么做,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叶良禄在一旁劝她。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掺和。粮食涨价的消息,肯定不会从我们叶家传出去,如果有人怨恨的话,那就从我的铺子里滚出去。”叶子衿冷笑。
老爷子始终皱着眉,他就不明白了。叶子衿脾气咋就这么倔强,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落个好,这丫头倒好,送上门来的好事却往外推。
“老爷子,辛苦你了,我的态度就是这样,失陪了。”叶子衿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站起来回自己的院子里。
“爹,你甭生气。这孩子脾气倔强。”叶良禄小心翼翼地说,“稍后,我说说他。”
“你说她干什么?她比你有主心骨多了。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许说。”老爷子忽然生气,张口训了叶良禄几句以后,掉头就走。
“二叔,既然子衿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叶苏心也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追着老爷子出去了。
叶良禄……
“打仗,又是打仗,多烦人的事情呀。”马氏过来,一屁股坐下来发了一通牢骚,“他爹,真的不说吗?”
“不说。”叶良禄斩钉截铁地回答。
老爷子回到老宅子时的脸色不算好,岳氏等人见状都不敢问。
叶良福和叶良寿偷偷将叶苏心拉到了一边询问,叶苏心却不让他们多管闲事,也不让他们将镇上粮食涨价的事情散发出去。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兄弟两个也不敢违背老爷子的意思,都憋了一肚子问号回自己房去了。
“爹回来的脸色咋那么难看?”秦氏看到叶良寿回屋,小声问。
“不知道,好像是爹不让我们将镇上粮食涨价的事情外传。”叶良寿小声回答。
“这么说,肯定是子衿不愿意往外说。”秦氏吃惊地说,“那丫头又在想什么呢?”
“越清王怎么就看上她呢?”叶良寿忍不住嘀咕一句。
秦氏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巴,“这种话你也说,你可是子衿的三叔了。要是你这话被爹和娘听了,少不得给你一个大嘴巴。”
“咋了,我又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句。”叶良寿觉得冤。
“你不在家里,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秦氏忍不住将叶子衿和老爷子微妙的关系讲了一遍,又将大房和二房的冲突也说了一句。
“事儿就是多。”叶良寿叹口气,“镇上离家远,一个月,我都难得回来几次。你总不让我过去求二哥,你看村里人几乎都在二哥在做事,我咋就不能过去呢?”
“你去?你去能做什么?”秦氏冷笑一声看着他,“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二房现在所有的作坊,都是属于叶子衿,这丫头心大,见识也多,心眼更是灵活。村子里的人是在她的作坊里做事,但账房或者是涉及到配方什么的,她用的却是自己的人。别忘记了,那丫头买了不少的下人过来了。她的人或许还是越清王专门给她送来的,你过去,你倒是说说,你能干什么?”
“大不了,我也在作坊里做事,不当什么账房。”叶良寿真心不想往镇子上跑,镇子上的活看起来体面,其实他一个乡下汉子在镇上人手里干活,就活脱脱一个孙子。虽然他有大舅哥照拂一二,但说白了,大舅哥一家也只是一个屠夫,真正的铺子里谁看得上一个屠夫?
“不是我不想你回来,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撑着,遇上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还不为难死。可你想想,这些年二房在这边吃了不少苦,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是半大的孩子,早就啥都懂了。他们对这边心里多少都是有些怨恨吧?如果叶子衿只是找了普通的人家,我们过去打个秋风,脸皮厚一些,倒也未尝不可。”秦氏冷笑看着叶良寿,她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她现在发达了,我们过去不是更好。”叶良寿嘀咕。
“雪中送炭永难忘,锦上添花谁稀罕。你也不看看,叶子衿重用的那几户人家到底是谁?木头和村长家,在他们分家搬走以后,可没少帮二房。人家现在得到重用,也在情理之中。”秦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我们三房对他们做了什么。”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叶良寿不服气。
“各房点灯各房亮,你也甭想过去占便宜。越清王为啥看中叶子衿,那是因为叶子衿聪明,有能耐。”秦氏气得眼泪都下来,“也是我们自作自受,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巴结大房,一个劲搓捏二房。”
“大房当初更过分,子衿还不是对苏心和苏协照顾有加。”叶良寿搬出眼前的参照物想说服秦氏。
“虽然我不清楚苏心和苏协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子衿改变主意。但他们兄弟两个肯定是帮了叶子衿一把,你只看到他们兄弟两个风光,怎么就看不到苏同的落魄。叶子衿从京城里回来,给三房带来了礼物,却没有给大房带去任何东西,就已经说明了态度。”秦氏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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