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许诺

    “师父回来啦!”寄白眼尖地看到我，急忙放下箸跑过来，把我推到桌边，“阿宁姑娘，烦劳你将汤热一下。”

    我看着面前堆起小山似的菜肴和寄白端着的汤碗，有些无奈地笑：“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这些都是寄白觉得很好吃的，师父一定要都吃光哦。”寄白在我身边坐下，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山尖”，不住地絮叨，“寄白都担心一阵风就能把师父吹跑，可要多吃一点肉才是……”

    “主上，牟姑娘呢？”童筱央忍不住插嘴。

    我慢慢地吃掉那块鱼肉，才抬头瞥了她一眼：“阿凉有一些事情，明天要回凋颜谷，现在正回房收拾东西。”

    童筱央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住地绞着裙角。

    等我吃完碗里小山一样的菜肴，又开始缓慢温文地喝汤，八关最端庄的名门贵女终于沉不住气，嗓音清甜悦耳地开了口：“主上有小牟姑娘这样的徒弟，当真是比亲生女儿都来得贴心。”

    “寄白乖巧，自然是哪家姑娘都比不得的。”我低着头又啜了一口汤，眼皮都没动一下地顶了回去。

    一碗汤见底，寄白勤快地又盛了一碗，我含笑接过，却撑得只能垂眸一下一下搅动着汤水，无论怎样都不给童筱央一个正眼。

    “嘭!”黑影一起一落，童筱央端正地跪在了我面前，一如在牢房中倔强通达，让我一眼看上的模样，“主上，臣妇知罪。”

    我终于放下汤匙，雍容矜贵地取了雪锦手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唇角斜斜地翘起来：“哦闻夫人何罪之有”

    “臣妇不该……不该……”谅是童筱央这般人物，也决然说不出险些陷我于死地的话来。

    我瞟了眼她发白的秀美脸庞，有些不忍地放下手帕，幽幽地叹息：“去找什么牟凉呢？怎样尽快得子，有谁比王室皇家更了解呢我只是不忍心你的孩子像闻苏一样从小活在对我的怨恨和兴复闻家的幻梦之中。”

    “不会的。臣妇会教导他恪守为臣之礼，他会像紫大人一样忠心。”

    我轻笑一声：“像紫零一样……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个孩子必须在城主府长大，由城主事无巨细，亲自教导。”

    “可以。无论城主是谁，承蒙亲自指点，都是他的荣幸。”童筱央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主上。”

    “阿宁，把方子写给闻夫人吧。拿了方子你便回去吧。”我眉眼怠懒地吩咐，抬手招呼寄白，“寄白，你过来。”

    “师父。”小姑娘眉眼娇俏乖巧地立在我身边，轻声地唤。

    我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开口：“寄白，跟阿凉去凋颜谷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要!”寄白立刻回答，黑碌碌的大眼睛迅速地蒙上了水汽，“师父说过不会不要寄白的。”

    “哭什么呢……”我微微弯起嘴角，抬手拭去寄白眼角的水，笑意温柔和顺，“阿凉毕竟照顾过你几年，你无论如何也要随她去凋颜谷看一看，陪一陪她，小住上一段时间。况且师父近来很忙，大抵是没有时间看顾你的，八关这地方又冷又无趣，莫不如去凋颜谷，至少还暖和些。”

    “师父……寄白总觉得……总觉得此去……再也见不到你……”活泼鲜亮又敏感爱哭的小姑娘抽噎着，紧紧抓着我的衣袖，鼻尖是红的，脸颊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我叹息一声，轻轻地搂了搂她，安慰地笑：“怎么会呢等这一阵忙完，师父就让游巡去凋颜谷接你，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

    游巡用力地别过了头，铁血钢筋的七尺男儿身子竟有些微的发颤。

    “乖，阿凉还在扑团阁等你一起收拾东西，回去吧，明早还要早走，早些休息。”我拍了拍寄白的背，声音一如往常，一个音节也未曾变调，眸色却深深浅浅地翻涌，一刻也未曾停息。

    寄白抬起头，眼睛已经肿得像兔子，声音打着转地从喉咙里发出来：“寄白不回去……师父陪我……出去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