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代价

    回了客栈，游巡正在门口等我们。

    “寄白还好吗”

    “哭累了，就睡下了。”

    我颔首，后头看了一眼紫零，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回去休息吧。”

    紫零诧异地对我挑了挑眉毛，噙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遍，才负着手散漫地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和游巡回了房，吩咐：“今晚辛苦你，务必守在我的房门前，绝不可离开半步。硬闯者，一律扣下。”

    “是。”

    “另外，立刻备水，我要沐浴。还要香炉。”

    我紧掩了房门，拿出竹板，眉眼暗沉。月光透过窗柩洒到手上，触感冰冷。

    展家人真要占卜起来，千年以来未曾失手。竹板所示的大凶之兆，便是意味着，西门湮城真的受了那日的影响。而这影响，因我而起。

    “主上，水和香炉。”游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颔首：“放下吧。”转身，看见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椒兰之气。游巡怕是以为我要熏香吧。

    沐浴之后，倒空了香炉里的香料，随便折了一截木质烛台扔了进去，拿出匕首，割开手指，让血珠滚落在木头上，指尖苍白的颜色衬上血的鲜红，在月光下格外凄凉。诚如传言，用展家的血占卜，所测必准，所言必实。

    沐浴，焚香，祷告。

    我跪在窗柩边，死死捏着竹板，声音郑重：“展家嫡系展挽城，祈求上苍，消弥展挽城所带来的，吾兄西门湮城的灾祸。”

    “噗——”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得满地猩红，满屋子的难闻味道。

    我站起身，扯过一边的绢帕，拭了拭嘴角，缓慢地笑起来。

    折损了我的寿命，就证明此事已成。

    我一个人默默地擦干净地上的血迹，看着绢帕被火苗吞噬，靠在床柱睡了过去。

    “主上”

    我抬眼，看是游巡，轻轻笑了笑，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

    我揉揉眉心，“这么晚了啊。备水吧。”话落，准备起身更衣。

    “咣！”极相似的情景。我皱着眉半倒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游巡闻声转过身来看我，只一眼便脸色煞白：“主上，你的腿……”

    我苦笑：“又发作了。轮椅留在了储君府，你速去街上找人再打造一个来。”

    “啊啊，是！”游巡扶我坐回床上，答应一声，跑着出了房门，留下我兀自对着僵硬的双腿发呆。

    “小城！”回过神来的时候，牟凉正红衣翻飞地门口唤我。

    我看着她有些无力地笑：“进来坐吧。门口风大。”

    “你那屋一股血腥味。”牟凉嫌弃地看了一眼屋内，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上次你为了寄白都没有亲自占卜，这次是为了谁，让你动了尊手”牟凉看了眼我手中仍旧紧握着的竹板，问。

    我苍白着脸色，声音极低：“展殊。”

    牟凉并不知道展殊就是西门湮城，只是了然又嘲讽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开口：“又是为展家人啊。那你腿彻底废了也是活该，受着吧。”

    我抬眼看她，红衣衬得她愈发凉薄。良久，我倦怠地阖上了眼，呼吸浅淡：“本来，也不抱再站起来的希望。”

    面前的人气息有些不稳，良久才出了声，语气含怨带怒：“小城，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在犯贱。我做梦都寻思着怎么给你调养好的身体，让你这么糟践。”牟凉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阿凉……”我低声唤，那人却是脚步都不停顿。

    我一直以为反正我也活不久，不如让身边的人活得久些。竟然在不经意间，折了阿凉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