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预言

    “挽城姐姐，和我没有关系的！我是冤枉的！挽城姐姐……我怎么会害小格哥哥……”少年泪水涟涟，像小孩子一样止不住地哭泣。

    我半蹲下身，拿起手绢擦干他的眼泪，声音微弱：“紫怜，你告诉姐姐，不可以骗姐姐，那个幼虎坠，从何而来？”

    “是个女的给我的，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你，说拿着那个就可以威胁到你，我以为是她抢了小格哥哥的，我才收下，好吓唬你小格哥哥有危险……挽城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小格哥哥死了……”紫怜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好像只是当年被冤枉偷吃祭祀的雪枣的小孩子，抓着我要我相信他。

    我却没有像当年抱着他拍着他的背，信誓旦旦地说我相信他，而是一一掰开他的手指，低低地问：“那你告诉姐姐，怎么样才可以让姐姐相信你？”

    “挽城姐姐！”

    我起身，拂袖而去。

    “西门湮城，你说，我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还是，宁可放过也绝不错杀？”我靠着寝院里的巨大槐树，似是询问，又是叹息。

    西门湮城抱着厚厚的兔毛斗篷，边递给我边毫无感情地开口：“对的永远是对的，再怎样也不会变成错的。”

    我歪着头看天，接过斗篷，点了点头：“南漠储君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一直赖在我这里做什么呢？”

    “我要把你带回南漠。”西门湮城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嗤笑一声：“你疯了吧？我展挽城是雪安城之主，去南漠干什么？”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你死之前带你回南漠，一定。具体原因不宜多说，你先处理完你手头的事再说不迟。在这之前，我继续充当你的侍卫，不要妄图赶我离开。”西门湮城正了正脸上的面具，声音冷涩毫无起伏。

    我拍拍手，往里屋走去：“随你的便吧，我现在没心情理你。”

    坐在床上，手摸向床沿的机关，冰凉的物体落在手心。

    密密麻麻的娟秀或是刚劲的字迹布于其上，不留丝毫空隙。

    雪安城每任展姓城主，都是最厉害的雕刻师。被封为少城主的头一件事，不是学习治国之策，而是学习雕刻。甚至，曾有一位少城主，因为实在不擅长雕刻，做不到将自己的名字极小且清晰地刻在汉白玉上，被废掉了少城主之位。

    但是再厉害的雕刻师，也总有雕完的那一天，再繁盛的王朝，也有覆灭的那一天。

    爷爷继位的时候，就已经推测出，从他起三代，汉白玉长匣只能容下七个字。爷爷膝下诸子夺嫡，激烈纷争惨淡收场，最后只剩父上一人，注定与他一起消耗去四个字的位置。

    那就是说明，父上若得一女，机缘恰好，此女退位之日就是展氏覆灭之时。父上若得一子，就是不得苍天眷顾，必定战乱四起，休说展氏，雪安城亦将危矣。

    我的出生和我的名字一样，被寄予厚望。挽城，挽城。一出生就被注定。

    我缓慢地抚摸着汉白玉长匣，咔哒一声，长匣应声而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羊皮。

    爷爷说过，长匣不开，展氏长盛不衰。长匣若开，展氏便是要灭亡的前兆。爷爷说绫挽怀我的两年之前，他开过长匣，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但任凭我怎样死缠烂打，他也不肯告诉我里面的内容。

    我展开羊皮，字迹有些淡，像是被水晕染开来的样子。“展氏一脉，贤德仁义，上苍眷顾，统领雪安城九百四十五年整。末代城主当为一女，身染痼疾，生至十六乃止，自此展氏后继无人，雪安城当易主矣。”

    我摸过汉白玉上的累累字迹，轻笑。这么多至尊极贵之人，保存了九百多年的长匣，里面记载的，不过是我的命数。“生至十六乃止。”

    活不过，今年呢。

    “主上，十九王子请您过去。”有个下人站在门外禀报。

    我合起长匣，问：“又做什么？”

    “十九王子说主上刚从大牢回来必然无心午膳，他便命人提早备下了晚膳以及北崖名酒，请主上赏脸。”

    我揉了揉眉心，说：“知道了。回头告诉童大人一声，本城主去了临客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