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紫怜

”

    雪白面具似乎动了动，童驻年声音有些僵硬：“挽城城主可以去南漠。”

    我勾了唇角：“不行哦，本城主虽然喜欢你，但是不喜欢西门湮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啧啧，据说我俩同年同月同日生，他的生辰，本城主要送他一个什么贺礼才好呢？”我敲敲眉心，冥思苦想：“他二哥的爱姬怎么样？或是他父王刚到手的珊瑚雕？听说南漠苏将军的……”

    旁边的人沉默着立在阳光下，雪白色面具泛出的色泽冰冰凉凉。

    转眼间就到了夏令。早晨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紫怜。

    那个少年朱唇皓齿地站在寝院门口，眼眸里都是纯真的光晕，声音清悦：“挽城姐姐。”

    我捂紧了手中的暖玉玦，开口：“你怎么来了？”

    那个少年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我眼前，垂下眼眸看我。昔时我抬手就能摸到他软软的头发，如今视线只能和他的肩膀平齐。

    “我偷偷跑回来的。挽城姐姐你不会告诉我爹爹的对不对？”那个少年如小时候一样拽着我玄色金纹的衣袖摇晃。

    我含笑颔首，问他：“又闯了什么祸，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长进。”

    “小怜才没有闯祸，紫怜只是不喜欢看见哥哥。”他睁着纯洁无暇的眼眸，唇角俏皮地弯起，对我说：“小怜明明这样好，爹却还是要把家业传给哥哥，告诉他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挽城姐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哥哥知道秘密才赶他离开的？”

    我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紫怜一副就是这样的孩子表情，从内到外似乎只是个单纯的没长大的孩子，拽着我的衣袖问我：“那小怜帮你杀掉哥哥好不好？这样哥哥就不知道你的秘密了。爹爹也会传给我家业，娘也不会天天抱怨爹，被哥哥气得哭泣了，好不好？”

    我怔了一下，眸色晃荡，复杂难明地看着眼前撒娇的少年，无意识地收回了自己的衣袖。恍惚间想起当初的情景。

    “展挽城，别看紫怜长的可爱，心眼多着呢，别被他骗了啊。”紫零满是气恼地对我说。

    我不以为意：“你不喜欢他还这样宠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样全是紫老爷和紫夫人惯的。而且你待紫夫人甚是冷淡，不怕他记住了恨你啊。”

    “谁让他姓紫，是我弟弟呢。他娘不姓紫，我凭什么搭理她，以为担个紫夫人名号就谁都顺着她吗？”紫零一脸鄙视地反问我。

    我默然。紫零的道理，如此简明而且理直气壮，却未必会被他捧在手心的弟弟理解。

    “你既然做了我的谋臣，官居极品，自然不能经商，只是看你父亲的意思，怎么没有教导紫怜从商的打算？”我望望车水马龙的街道，转头问紫零。

    “是我的意思。紫怜年幼，不宜过早涉及阴谋算计，父亲正值壮年，再撑十几年绝非难事，到时候你若还用我，我继续为你卖命，把产业移交给紫怜，凭他的聪明，想来也能无师自通。你若不要我……”紫零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笑：“我就继承父业，驰骋商场。”

    “你这样做，岂不是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嫌疑，反倒惹紫怜不高兴。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家业的，教导他从商就是确定了他紫家继承人的身份。想我小时候也是喜欢别人三拜九叩称我一声少城主的。”

    “没关系，他总有长大的一天。”

    我看着这个分明能看出是雪安城新一代的翘楚的男孩子，低低叹息：“紫怜，你觉得你长大了吗？”

    “小怜长不长大不重要，我恨我哥哥，随着时间推移，只多不少。”干净纯澈的眼眸里，任谁也看不到里面泛起的怨毒的波澜，却让我无法不相信他的话。

    “你们所有人都偏向哥哥。父亲会偷偷劝告母亲忍让哥哥，奶娘会心疼地说哥哥早年丧母是个可怜的孩子，夫子会说哥哥天资聪颖必成大器，来往的老爷们也只知道奉承巴结哥哥。”紫怜突然看向我，笑得一如当年纯粹：“但是，挽城姐姐是最明目张胆护着哥哥的。我明明只比你小一年，你永远觉得我只是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你看起来很讨厌哥哥，实际上你最信赖他。

    “你看我就像看一个小狗，还是会提防它反咬你一口的那种。当这只小狗渐渐牙齿变得锋利，你就会丢掉它，对不对？”紫怜呲着牙笑。

    我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到现在，你的牙齿还没锋利到威胁我的地步。”

    那少年笑得纯真得近乎妖娆：“真的吗？挽城姐姐，看见这个，也依旧觉得，我还没能威胁到你吗？”

    少年如玉的手指上，挂着洁白如雪的玉石挂坠，煞是可爱的幼虎栩栩如生。悬挂幼虎坠的蓝色祥云结松松散散地垂落着，干净得半点污渍也不见，仿若刚刚做好，等待送人。

    我手一松，茶杯滚落在地上，碎得声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