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不久就到了临近的七关。
雪安城虽然名字上听起来像座城池,实际上却是国家一般大领土面积。全城共分为九关,结成九环之状。出了第九关就是出了雪安城,而城主府则位于八关之北,离城门不过几个时辰距离,并未居于一关之内。桃夭山居于四关之南,而岚山则位于三关偏西。
“紫零公子令牌,见令牌如见公子,还不放行!”我低喝。
为了隐瞒行踪,我拿出了紫零曾经送给我的檀木令牌。
守城的士兵却是不买账,拿过令牌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说:“这令牌是假的吧?紫府早就换牌子了。”
我骤然抬头,看那守城士兵挑起帽子,正是紫零。
“展挽城,你为闻大公子办事,还要用我紫零的身份行方便?”紫零语气中全是恼恨:“而且还是用已经多年不用的紫府弃令?”
我哑然。我哪里知道紫府换令牌像换衣服似的,一天变一个样。
“哼!接着!”说话间一个紫檀木令向我飞了过来。
我急忙伸手接下,反复看了几遍,除了材质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之外,比之从前的没看出来半分不同。我只能笑笑怀到怀里:“多谢。夜间风大,你帮我们开了城门就找个地方歇一晚再回去吧,免得刚去了寒气又染了风寒。”
紫零气鼓鼓的脸庞僵硬了一下,才道:“算你有点良心。”
我弯弯嘴唇,在踏进城门经过他身边时,俯身靠近紫零:“本城主是怕你病了就没人给本城主修筑灼华台。”
言罢,策马扬鞭,急速离去。
“真不明白闻苏那家伙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尽心尽力。”紫零低声的咕哝在我靠近他时似有似无地传来。
我听着城门在身后缓缓合上的声音,抿着嘴对紫零的话不置可否。
展家的人素来自私自利,血液里都带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展家的人的目的,自然是精心斟酌,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闻苏,自然是好的。
“世人多自私。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一颗私心。这颗私心里有的人装的是天下苍生,有的人装的是一个人,有的人装的是家业,有的人装的是自己。为苍生黎民的是宅心仁厚,为自己的就是自私自利。其实左右不过是为了自己一颗私心而活。”牟凉柔和悲悯的声音响起,“小城,你完全没必要让自己活的这么纠结。”
我转头看她,明明是一身火红,却不见半分娇艳明媚,无端让人心凉哀伤。
“阿凉,你真应该出家。”我怎么扯嘴角也笑不出来,索性悠悠一叹:“若非我时常惹你生气,让你骂我,总觉得你不在这喧嚣红尘之内。”
“若非有你,我也会忘记自己原来还活着,有血有肉地活着。”牟凉眸光似水,清澈冰凉。
我却什么情绪也翻涌不上来,用力一甩马鞭,骏马嘶鸣,急速向前奔去。
破晓时分,我和牟凉歇在了六关内的客栈。
然后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见的是第一次去岚山的场景。
那次去时,我十一岁年纪,为了躲避所有城主继位五年后时要面见世人的花车□□,谎称大病,躲进了岚山。
那时候闻苏正好出外游历不在岚山,岚山上下只有一个闻苏的师父白胡子老头问渊,和问渊的一众无能弟子。
问渊据说是当世奇才,五行八卦,十八般兵器,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政农工商无一不精,只可惜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好不容易盼来个闻苏这样天资聪颖的徒弟,却也是没几年能传授毕生所学了。问渊和爷爷颇有渊源,据说是过命的交情,但我到岚山的时候,爷爷已经过世两年,也没地方去考证这个事。
所以当我站在岚山上的问岚居大门外时,我只觉得问渊是个自己满腹才华可惜后继无人的悲哀老头。
但当我被请进去,见到问渊本尊时,不得不斋戒七日以示忏悔。
问渊是我和闻苏的启蒙夫子。那个望我成凤,振兴雪安城的兢兢业业的夫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却念叨了一路问渊将死,实属不敬不孝。
问渊只是看着我,无波无澜。不同于教我时的死板严苛,多了几分悲天悯人。
如此这般,我其实也是问渊的弟子之一的。
“挽城,你果然是老夫命定的徒弟。当年你不学无术,将老夫赶回岚山,如今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问渊说。
我望望山下红尘滚滚,几匹骏马又从城主府方向疾驰而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挽城不孝,望夫子海涵。”
“挽城挽城,城主果然能屈能伸,能挽我雪安城危在旦夕的命数。”问渊扶起我,向一边的弟子吩咐:“城主身体抱恙,来老夫处调养两三个月,这期间若有公务,且请各位大人写成公文呈上来。”
跟在问渊身边的第二个月,我去岚山的树林里打猎。
都说不一样的心情会看到不一样的天气,但那天,偏生我看到的就是晴空万里,阳光琐碎地散落在地面上,百鸟欢唱。
我也就是在那天听到闻苏的秘密的。
“闻公子才华高绝,是师父最喜爱的徒弟,最得民心,你若是跟着他啊,日后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如今的城主也是师父的徒弟,看如今的架势,师父也是很喜欢她的。一年前城主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解决了旱灾,想来也是不错的啊。”
“你傻吧你,如果展挽城真的是圣主贤君,得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灾荒连连?如果没有闻公子和师父的帮助,她还能挺到现在?我还听说,四年前名门望族倒下去了一批,还不是因为展挽城不得人心,生生逼死了忠心耿耿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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