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乎安德烈的预料的是,耶律尔并没有他的话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仿佛是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一般,始终保持着安静。
后者在他说完话以后,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事太多了,争来争去根本就没有意义。”
“说那么多话有用吗?就算分出了对和错又有什么用,人家照样可以理直气壮的活着,就靠几句话就想让人洗心革面,幡然悔悟,简直就是扯淡嘛。”
“到最后,不还是要靠动手来解决问题,早知道这样,你又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
安德烈看着耶律尔,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很显然后者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耶律尔再次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总该让人知道的,是非对错,也总要有个论断,不然难道我们做了这么多,最后连个好名声都落不到嘛?”
耶律尔的表情忽然般的极其不耐烦,他恶狠狠的说道:“闭嘴,少跟我废话!”
“你做这些难道是为了名声吗?简直可笑!报仇就是报仇,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何须在乎别人的看法!”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还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想让她承受非议,我受够了!你这个没卵子的杂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你就活该全家死绝!”
“¥*&*&%&¥&**%%¥&……”
耶律尔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声叫骂,各种杀伤力惊人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竟是让远处的南宫拓有种开了眼的古怪感觉。
更古怪的地方在于,耶律尔所有的话语,都是在骂自己……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耶律尔的精神,似乎已经出了问题。
南宫拓看着远处的耶律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直以来他感觉到奇怪的各种细节也得到了解释。
“人格分裂啊……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耶律尔变成这样,好像也不让人吃惊啊。”他默默想道。
另一边,耶律尔现在的这个人格似乎对于原来的人格早有不满,疯狂的用各种污言秽语数落着着耶律尔的懦弱和别扭。
在他的嘴里,耶律尔简直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明明背负着血海深仇,却还保留着可笑的善良,还盼望着幸福安稳的生活。
最可笑的是,竟然还对安德烈这种灭绝人性的怪物保留着一丝幻想,期望着能唤醒他的良知。
“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吗?别人都没把你当成人来看待,让你像畜生一样活在这个地方,你竟然还对他抱有希望!”
“现在你知道了,他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但他不觉得后悔,他不后悔啊,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吗!”
“你认识的那个安德烈,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被仇恨蒙蔽的白痴说法,做了就是做了,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要么我让他偿命,要么他斩草除根,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这就是命!”
“对错什么的,只有你这种窝囊废才会纠结,说到底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你还不明白吗!”
耶律尔的咆哮,其实更多的是表达出了这么多年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因为即使两个人格看上去差距再大,本质上来说,他们依旧都是耶律尔。
他们都是在名为耶律尔的记忆,情感,认知中诞生的,只是分别了继承和放大了耶律尔身上的一部分特质而已。
所以两个人格之间的矛盾,就是安德烈内心挣扎的缩影。
这么多年以来,安德烈一方面始终忘不掉心中的仇恨,同时为复仇做着准备,另一方面,他亲眼见证着一个崭新而又充满希望的镇子在眼前诞生。
人心中极致的恶与善在他心中不断交织,撕扯着他的精神,在这种情况下,他生病了,病的无药可救。
两个人格之间的区别是如此的鲜明,所以他既是那个让人发自内心愿意相信的长者,又是那个不择手段,充满了自毁倾向的疯子。
二者在他身上形成了脆弱的平衡,只因前者也认可报仇的合理性。
但是前者觉得后者的手段太过恶劣,牵扯到了无辜的人,后者只觉得前者烦人,充满了不合时宜,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既然要做,就做到底,不要装圣人。
安德烈终于被耶律尔仿佛没有尽头的辱骂耗尽了耐心,直接开口说道:“说够了吗,你这个疯子。”
耶律尔看向他,眼神忽然就变了,变的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的耶律尔其实是两个人格在一起掌控身体,因为只有这样才更有把握完成这场规模庞大的仪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仪式,已经完成了。
他终于可以不再受到那个烦人精的限制,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心中那无尽的怒火。
他满是讥讽的以俯视般的眼神看着安德烈,就像在看着一个装腔作势的小丑。
他以恒定的语速说道:“安德烈,其实以你谨慎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陪我浪费时间,直接杀了我是你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想法。”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呢?很简单,因为你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你杀不了我。”
安德烈觉得好笑,但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仔细想了想后,发现事实还真是像耶律尔说的这样。
他有着一个独特的天赋,就是可以用很少的时间很少的信息就掌握一个陌生人的特质,根据这种特质,他可以用直觉般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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