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依旧在挣扎着站起来,只不过这次,它的眼里不再有愤怒和不甘,反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若是仔细去体会它的眼神变化就可以察觉,它现在的眼神里,多了决死一战的气魄。
而这是它此前不曾拥有的。
它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使为此付出生命,也不愿意让耶律尔走上战场。
胸前那恐怖的血洞随着它的动作再次开始狂喷鲜血,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断裂的肋骨和蠕动的内脏。
如果不是因为它身为纯血巨龙天生的强悍身体,别说继续战斗了,它连活下来都是种奢望。
带着这种伤势面对安德烈,它必死无疑!
但是它的眼里有很多的情绪,却唯独看不到恐惧。
它的余光落在耶律尔身上,透出不易察觉的依赖和不舍。
作为被人类养大的龙族,虽然出于天生的骄傲,它不会对耶律尔太过亲近,但这并不影响它发自心底的把耶律尔当成亲人。
所以在自己的生命和耶律尔的生命之间,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可以说它是小孩子脾气,因为自己并没有活的很久,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所以并不怎么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难道这样就能忽视它对于耶律尔的一片赤诚之心吗?
现在的它,抛弃了龙族所谓的尊严和骄傲构成的外壳以后,就像是一个努力守护自己心爱的东西的孩子一样,执着又固执。
以龙族的生命尺度来看,它本来就还是个几十吨的孩子而已。
这一切都被耶律尔看在眼里,所以他按在卡西莫身上的手微微用力,笑着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卡西莫,你该长大了,不能老是由着自己的脾气啊。”
“这是我的战争,而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我要亲手去完成。”
“否则的话,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毫无意义?”
“答应我,以后的时间里,你要好好的,乖乖的……”
“活下去……”
这三个字宛如重锤般狠狠的砸在了南宫拓的脑海中,毫无征兆的碾碎了他的心防,将那些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画面全部掏了出来。
南宫拓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眼睛似乎变得湿润,眼眶却又像烙铁般烧的滚烫。
他看着远处的一人一龙,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因为他知道那三个字背后的意义,所以他想要阻止这一切,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再次发生。
但是,他又能够做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耶律尔呢?
上百人的血仇啊,难道真的要对耶律尔说一句“放下”吗?南宫拓自己都只会觉得可笑!
血仇,只能用血来还。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他再次面对这样的事时,他依旧无能为力,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或许这世上有些事,本就没有一个好的答案,好的结局。
就像一出拙劣的戏剧,观赏的人看腻了歌颂美好和平,只想在血肉横飞的画面中寻求一丝快感,于是这戏剧便变成了屠场。
人们不会在意剧中人物的死活,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人生这场大戏的幕后,南宫拓眼前发生着的事,掌控这一切的上帝看到后,是否会轻蔑的笑笑呢?
南宫拓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场中,在听到耶律尔的话后,卡西莫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停下了挣扎,安静的趴在了地上。
只是那双原本耀眼的金色双瞳,此时却再不见光彩,仿佛双瞳的主人已经失去了灵魂。
它曾经和所有满怀梦想的孩子一样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认为自己只要努力,哪怕是命运也能用双手去改变。
然而它现在终于明白了所谓“命运”的残酷,别说是耶律尔的命运了,它其实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耶律尔深深的看了眼卡西莫,然后迈步向前,将卡西莫挡在了自己渺小的身躯之后。
卡西莫打量着那个背影,眼中尽是不舍,然而它最终也只是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哀鸣。
那声音悠长而苍茫,仔细去体会,却能从中听出无限的悲伤和孤寂,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时光传来的一声轻叹。
那是龙族的挽歌,赠给那些难以割舍的逝者。
显然,卡西莫明白耶律尔这几步迈出去,究竟意味着什么。
再一次的,耶律尔站在了安德烈身前。
连番大战,安德烈的状态当然说不上好,只是站在耶律尔面前,双方的气息仍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耶律尔好整以暇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为什么不动手?”
安德烈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耶律尔为何还是这么有恃无恐,按理来说,他的底牌应该已经耗尽了才对。
事实上,作为一个魔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普通人,耶律尔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哪怕耶律尔曾经是个魔法师,这也依旧显得离谱。
因为除了曾经那些经验以外,耶律尔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和运行,也就感知不到自己苦心准备的仪式究竟有没有在正常运行。
而仪式的各个环节都紧密相连,一旦某个地方出现了错误,那就是连环崩溃。
而耶律尔别说是补救了,他甚至都可能察觉不到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导致仪式突然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耶律尔的每一步,都是一场豪赌,都有可能让仪式瞬间崩溃。
这几十年的努力,就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何处的苦修。
到达终点的机会,却只有那么一次。
这种压力,足以让任何人疯掉。
所以耶律尔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大大出乎了安德烈的意料,他实在想不出这奇迹般的成功下,耶律尔究竟还能再做些什么。
这不是安德烈在小看耶律尔,就像有人跟你说有个年轻漂亮的富婆谁都看不上,却偏偏对你死心塌地一样,信了,才是有问题。
耶律尔又笑了,说道:“你看,我又知道那你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我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仪式已经快结束了,就算这个世界因为规则特殊,日食的时间被延长了十几倍,现在也该结束了。”
“所以现在时间是站在你那边的,你可以从容的听我瞎扯,就像是在看白痴的表演。”
“甚至你到现在还在想,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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