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皆上死谏,捶胸顿足,咬牙切齿,似与李暹有不共戴天之仇,可笑的是他们几乎连李暹本人都没见过。
但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升了官封了赏,一时间弹劾李暹以升迁成了庙堂风气。
可待年末朝会时,披甲佩刀的李暹大都统真从那些叫嚣声最大的言官面前走过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声,甚至没有一个人敢直视老将军那双冷冽肃穆的眼睛。
何其笑话!
所以李轻裘从不在意帝都那些自命清高的酸腐儒生如何对他口诛笔伐,文人的笔杆子再硬,能硬得过武士铠甲?书生言辞再利,能利得过腰间佩刀?
坐在破败酒肆里自斟自饮的李轻裘少了那股纨绔膏粱的脂粉气,举手投足间多了一股逼人硬气!兴许是父亲惨死战场让他成长了很多,又或许他真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李家一代不如一代,帝都那位就能睡的安稳不是?
“大都统,此地简陋,把酒肆桌凳挪开,将军帐支起,待属下铺就好床榻,您好歇息!”一名随从武士恭敬说道。
“不再找两个二八少女给本公子暖床么?”李轻裘挑起一根锋利剑眉,嘴角弯曲。
武士面露难色,迟疑片刻,仍沉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回来!”李轻裘笑斥道:“真是我爹调教出的武士,令出必行,都分不清真话假话!”
“只要大都统说的,都是真话!”武士态度坚决。
“大都统……”李轻裘喃喃自语,直到今天,他还是不甚习惯属下这么叫他,以前沧海军甲士见他就叫‘公子’‘少爷’,而他怀里搂着美人,美人抱着猫,对甲士们爱理不理。
那时候他以为父亲将一直是帝国威名赫赫的大都统,而他永远都会是西南风流潇洒得头一号纨绔公子哥,没谁敢招惹他。
直到现在,他握着父亲的刀,披着父亲的铠甲,却发现如此沉重冰冷,甚至冠上了父亲的名号——沧海军大都统。
今后没人会再将他护在身后了,大小决断都得靠他掌控,索性父亲生前已经将后事料理好,沧海军一切井然有序,只要他不瞎折腾,十五万沧海军就垮不了,人心就散不掉!
以前爹爹总低三下四地哄着他接下沧海军兵符,说着如何威风如何了得,恨不得亲自为儿子摇旗呐喊助威!
他仍是拒绝,执意要当那放.荡不羁的纨绔公子哥,遛鸟逗猫纵马高歌,好生自在。
并非他不想接过父亲的位置,而是他实在没把握能做的和爹爹一样好,怕寒了他的心。
真当他坐到父亲的位置上时,才明白为何爹爹在四十岁后,衰老得如此分明——实在太过累人累心了啊!
他抬头看着待命的武士,“不必费心,随意住一晚就好,我跟将士们同吃同住!”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真是那玩世不恭的李家公子说的么?
李轻裘看着躲在角落战战兢兢的酒肆掌柜两口子,温和道:“这么晚打扰了,你家还有酒么?我悉数买下,给将士们暖暖身子,深夜叨扰,还请见谅,一点心意,尽请收下!”说着从怀中摸出几枚金钿,抛到柜台上——足以将整座破败酒肆都买下来的数目。
在西南三郡时,李家公子想吃酒还要给钱?笑话,白吃白喝你家酒可不就是给了你天大面子?更何况,沧海军大都统公子家的钱谁敢收?
酒肆外风声凌厉,门缝与窗柩间灌进冷风,拴在外面的战马并肩站在一起御寒抗风,屋里的武士依挺立笔直,气势峥嵘。
酒肆两口子小心翼翼收下金钿,从没见过黄金的两口子受宠若惊,对这些贸然闯入的武士多了几分好感。
中年掌柜小心发声道:“军爷可是要过沙河洲?”
“没错!”
“那就听小人一句劝,绕着走吧!”
“为何?”李轻裘不解。
“这沙河洲的风,是妖风,里面有怨鬼,进去就出不来了!”老板战战兢兢说道,“宁愿绕着走多耽误几天,也别冒失闯进去丢了性命啊!”
“多谢店家好意,事情紧急,耽误不得,必须横穿沙河洲!”
酒肆掌柜摇摇头,不再搭腔。
李轻裘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丢掉性命?我会死么?”
他的面容突然狰狞似鬼,嘶声道:“我怎么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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