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总丢他脸的家伙,可真被人欺负到头上,他这个做公子少爷的势必要顶在前头!
“小五六子,快跑!快跑!”星辰边跑边喊,俊逸的面庞露出一丝狰狞之色,他毕竟是练刀的,算半个江湖人,这身材佝偻的老人看起来像是被风吹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的潦倒模样,可老头身上那股子气势,缭绕在其身边看不见的熊熊魔焰,绝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啧,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二十年前的梵阳江湖上,一句郭阿蒙来了,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这感觉真好啊!这太平盛世什么都好,只有一点老夫不满意,就是人的忘性太大!吃得饱穿得暖,便忘了疼痛,忘了害怕,变得恣意妄为,变得狂妄狡诈……那就让老夫老提醒提醒这太平盛世,当年的痛有多痛,当年的血有多红……”佝偻着脊背的老头突然间挺直了脊梁,眯起的眼睛猛地张来,他后撤一步蓄力,浑身干瘪的老皮死肉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变得年轻又有活力!
老头气势高涨,像一锅沸腾的油,炽烈滚烫,浑身气焰缭绕,好似临世神魔。脚下的青石板一圈一圈龟裂破碎,仿佛万钧重的巨象在跺脚。他蹲下身,骤然前冲,如离弦之箭,又像一截沉重的撞城锤,面前阻拦之物统统被贯穿粉碎,每一步下去都会踩出一个大坑,就算千军万马当前也要溃不成军。
这就是二十年前梵阳江湖第一人的力量,这就是当今凋零破败的江湖上,最后一株常开不败的红莲。武夫祸国不是危言耸听,一人便当千军万马更不是传说,如今这一切正鲜活的发生在名流贵胄遍地的天下第一城中。
轰隆隆的巨响传彻半个城池,大地在颤抖,离得近的几条街上,行人几乎站立不稳,仓惶伏身,五体投地,好似在对着这座江湖上的帝王顶礼膜拜。
“宁正,小五,六子,快逃!”星辰声嘶力竭的厚道,他身后的老人犹如妖吞噬万物的妖魔,只要被其追上,便是万劫不复的险境。
他看到小五和六子,这两个平日窝囊没出息的伴从,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六子右臂缠着绷带,面色苍白,显然是重伤未愈,他对这老头方才的话信了几分。
小五咧着嘴惨笑一声:“看来这次是给少爷和小姐惹大麻烦了!”
六子依旧如木头般不言语,只是点了下头。
“若是少爷出了事,惊动了小姐,恐怕咱哥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若是被大国师知道了,那就不是砍掉个把脑袋就能销罪的了……看来这次真闯大祸了,惹了个咱惹不起的人!”小五揉了揉肥胖的脸,好让表情自然些。“嘿,打了一辈子鹰今儿要被鹰啄了眼!”
“小六子,你带着少爷和宁正小姐先逃,我去挡他一挡,我就不信老子这一百六十几斤的肥肉,还挡不住这老怪物这一冲之力!大不了把命就丢这儿!”小五脸上横肉狞笑着,神色阴蜇,那股子行走在黑暗间的杀手气质暴露无遗,更像是个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等等,先别拼命!看!”六子扬起脸,用下巴指了指像犀牛般横冲直撞的老头。
魔焰缭绕的老头如热刀割蜡般毁掉了一堵墙壁半个后院,势不可挡的朝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后辈小子冲去。猛然间,他刹住步子,眼睛瞪得浑圆,像看到最致命最可怕的东西!
一个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竟在这地方。
那道窈窕身影静静伫立在满院梧桐叶间,在枯黄的叶子中,云母绿的长裙格外鲜动人。女孩的秀丽的马尾轻轻摇曳,白皙面庞略带嗔怒:“郭爷爷,你又出来吓人了!”
势不可挡的老人身上那股子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蕴藏巨力的身体重新变得干瘪消瘦,又变成那个佝偻着脊背双手插在袖子里的闲散老人的模样。
他上前两步,纳头便跪,五体投地,声音颤抖,“老奴拜见殿下,令殿下受惊,老奴罪该万死!”
星辰怔在原地,看着那个神勇无比的老人在宁正面前战战兢兢,好似主人在教训家奴,哪怕眼神稍一凌厉,都会令他心生畏惧。
老头称呼宁正为‘殿下’,能当得上殿下这一称呼,宁正该是什么身份?除了藩王子女外,只有皇子皇女能被称为殿下,不管是哪个,宁正的身份都大的可怕,更何况一个奴仆便如此可怕,那宁正莫非真的是那公主皇女?
还有小五与六子的身份,真的只是他身边的伴从么?能被这样可怕的老人盯上,怎可能是普通人?
宁正转过头,歉疚的笑了笑,说道:“星辰星辰,其实我一直对你隐瞒了一件事情……我是梵阳的公主,宁正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是皇甫。”
一阵秋风吹过,满院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尽管猜到宁正出身非富即贵,甚至也想过她真的可能是一朝公主,可当听到她亲口承认时,事实依旧像拳头,狠狠打在他心头。
星辰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苦涩的说道:“需要向您行跪拜礼么?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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