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几度想要打断老爷子的讲述,都被他及时拦了下来。
相比于金矿发生的古怪,其它都是细枝末节,姑且一听即可。
蓝乡村的王三返回村中,马无畏就曾找到他,让他快些返回矿区,以免被邪祟害了性命。
见婆娘心切的王三哪会在意“神棍”的胡言乱语,执意返回家中,谁曾想当晚就“梦游”跳江丢了性命。
马无畏擅长的是算命和堪舆,对于驱邪抓鬼可谓一窍不通,仅是在过去走江湖时有过类似的见闻。
据他估计,新矿脉发掘到墓葬的可能性不大。
那里明显不是一处风水宝地,甚至凶山恶水都算不上,自然不会有人大费周章在山体深处挖掘墓穴。
相反,可能是身具某项异能的人类或者精灵搞出来的迷惑手段。
一开始或许是为了警告开矿的矿主,后来不知为何演变成类似凶煞的诅咒。
肯定是诅咒!
因为牛天柱的【灵魂黑瞳】所见所感!
【灵魂黑瞳】能够看见邪祟附体,马无畏早就发现了牛天柱的异能,但一直不曾说破。
【灵魂黑瞳】注定与黑暗和邪祟为伍,一个把持不住,往往成就“群克”的命格。
克父母,克子孙,克亲朋,克乡邻。
蓝乡牛家、马家世代交好,在非常久远以前,两家人的先祖就共同来到这里隐居。
所以,这四五年,马无畏不再出外游历,安心待在蓝乡村养老,其实也是可怜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在朴素农家人的观念中,娶亲生子、开枝散叶才是人生大事。
牛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棵独苗,一旦自己说了出去,谁还敢嫁过来受苦?
从古至今,有着不少稀奇古怪的行当代代传承,马、牛两家也有传承在身。
但是——
传承,不一定要发扬光大。
传承,首先要保证的是连绵不断。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闷在店里做朝九晚五的典当生意,固然也能缓慢增长见闻,但哪比得上“行万里路”。
当然,这也是尤忘心的突发感慨。
现在最紧要的是,搞清楚何种诅咒,呃,还有安抚金林夕渐渐激动的情绪。
可以理解,本来只是以为某种超能作祟,有了忘忧馆的介入,还是有不小的把握化解。
现在,莫名其妙扯回来“诅咒”这档子神神怪怪的局面,只怕不好收拾。
尤忘心将右手搭在金林夕的肩膀上轻按,阻止她要站起来开车赶路的冲动。
马老爷子的侃侃而谈,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已暗。
趁着夜色赶往一处闹“鬼”的山间矿区,怎么看都是一种不明智的举动。
“马前辈,您说了这么多,而且刚才还将马华和牛天柱支了出去,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好心吧?
或者说,您老凭什么信任我们两个初次见面的外乡人?”
尤忘心平静地望向眼神空洞的马无畏,正色问道。
刚才不打断马无畏的讲述,是为了更多的了解情况,同时也是被那些秘辛故事所吸引。
现在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他自然将心中保留的疑问直接说出。
遮遮掩掩没有必要。
有所图定然会坦然相告,无所图也必有缘由解释。
听到对方的询问,马无畏向上翻动的眼白和稀疏的眉毛轻颤,花白胡须也在随着瘪嘴的翕张而抖动。
口中却是爽朗长笑,话语中恍若有看破世事的沧桑。
“因为刚才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是典当人!
亘古相传的诸多神秘职业,没有哪个行当及得上你们!”
典当人!
这是尤忘心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不清楚是真是假,但是“典当”两个字却分毫不差。
“马前辈,什么是‘典当人’?你又是从哪里看出的?”
心中的疑问直接宣之于口,不必遮掩。
有时挑开了说话,反而没有了顾忌。
“小伙子,你又何必明知故……哦——我明白了!
你是半路入驻,他们根本没有告诉你真相!”
马无畏恍然大悟,神情也不再如先前的坦荡,抬手一挥粗布长袖,一阵轻风向在场的金林夕拂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