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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张三姐儿,方母的气先短了三分,强撑着道,“什么是你的?这还不是我们老方家的银子置办的?你睁开眼睛瞧瞧,这家里哪个是你的?”
“真个好笑,嫁妆单子可在我手里,当初是用过印盖过章的,就是官司打到帝都城去,这也是我的东西!”
张三姐儿气焰正盛,嘴里飞出的唾液直喷了方母满脸。
方父其实早隐隐听闻了张三姐儿的名声,此时见张三姐儿带着人闹到他家里来,且这些人没一个是张家人,方父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要拉嫁妆也不难,待大海回来,我让他去镇上找你,办了和离书,你的东西尽可拉走。”
到了这地步儿,也没什么好说的。
方父见张三姐儿跟这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的混在一处,就知儿子跟张三姐儿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
张三姐儿红殷殷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现在说的好听,可别再叫那狗杂种的私下偷了我的箱笼去卖才好呢。”
若是寻常,张三姐儿必不动此大怒。
而且,先时她也没有拉嫁妆的心,因为大部分值钱的陪嫁都被她弄到镇上去了,留在方家的,都是些大件儿家俱,不好挪动的。
不料张三姐儿交际日广,有一次听镇上收二手家俱的掌柜私下道,“方大掌柜兴许是真的艰难了,前几天竟弄了些箱笼来我这儿卖,唉,看着还有九成亲,倒是不错呢。
我想着,若不真是艰难至此,哪里至于把好端端的东西卖掉呢。”
张三姐儿便留了心,过去一瞧,眼熟的很,不是别人的,正是当初她嫁方大海时陪送的箱柜家俱。
原本上次挨了方大海一顿打,张三姐儿至今犹暗恨在心,哪里料得方大海卑鄙至此,现在竟偷了她的嫁妆来卖。
前仇新恨相加,张三姐儿找龙哥借了人手,就来方家闹上一闹,反正现在她已经这个名声了,谁怕谁?
方父是个有成算的人,他这里用言语拖住张三姐儿,早暗中早着人叫了不少本家的兄弟来。
这个时候村子里百十来户人家,乡里乡亲的,总不至于叫方家人被外面来的人打了。
孟家庄的里正也来了,后面带了不少手持棍棒的壮年子弟,动不动手的,起码先壮了声势。
里正脸上带着几分笑,眼睛却是冰冰凉的,这事他私下也打听了,心里深恨方大海不争气。
只是方父往日里对他十分恭敬奉承,此时若是不能护一护方父,他里正的权威大打折扣不说,以后哪里还会有人来亲近他呢。
里正笑道,“张氏,你现在还未跟大海和离,还是方家的媳妇,这样对着公婆动刀动枪的,似乎不大妥当吧。”
张三姐儿在镇上都有几分名声的人,可不是当年嫁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了,对里正的底细,她清楚的很。
当下唇角一撇道,“我这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正是当年被打得六个月的孩儿都掉了,没几个人伴着,我还真不敢登方家这门呢。”
“以前的事,还提他做甚。”
里正一句话打发了前情,两根被旱烟薰得焦黄的手指拈着三缕狗油胡道,“要我说,你是要和离,还是要拉嫁妆,总是两家人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谈妥了才好办的。
这样舞刀弄枪的,不像是来说事儿的,倒像是来寻衅打架的呢。”
“您说我寻衅打架?我来这半晌,可有碰谁一根手指?”
张三姐儿一手扶着扬柳细腰,一面道,“我再不来,方大海倒要把我的嫁妆倒卖光了呢。
怎么,我的东西,我来瞧一瞧问一问下落都不成?”
“也没人说不成。”
里正道,“只是瞧着你这架式,不像是个办事的架式。”
“可不是么?我就是来耀武扬威呢,我现在不叫人动手,就是给他们面子呢。”
张三姐儿伸出嫩白的指尖儿遥点两个方父方母的鼻子尖儿,冷冷笑道,“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一个月之内,我要见不到和离书,看不到我的嫁妆,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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