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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透明晶体的楼梯,按序涌入的不定型们像是从四面八方奔来的胶质的河流,流水在人造的光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但第三中央为阿美西亚工作的不定型的数量哪里止于千或万。
不定型们还在向内集中,天球里的风吹来吹去,惬意的李明都缩成一小团,靠在栀子柔软的身体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姐姐的身体最是温暖,像是妈妈无私的怀抱。
可能过了半天,也可能是过了一天,李明都又一次被栀子叫醒。
那时,天球的内侧已挂满了数不清的不定型。
拥挤的半透明的胶质像是澡水边缘翻起的泡沫。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升起了点既视感,也可以说比喻的灵感。
可具体的喻体是什么,他还在努力地思索。
基底的晶体是透明的,在被不定型覆盖时便不能见。
露在李明都视野里的实际只有靠在晶体上方或从下方粘到晶体上的不定型们的身姿。
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一切半透明的生物便因此好像虚悬在空中般,直似一条条、一截截从一端连到另一端的绳索。
而这些天球之间的绳索沿着早已设好的晶体楼梯呈现出或者直来直往、或者螺旋式地盘卷、或者抛物线状的轨迹,一时间竟如树木无限的分枝,呈放射状向着四面八方极尽所能地延展,直至于建筑的最边缘。
但与树木不同,这些绳索不是互不相交的,它是纵横交错的,它会互相叠加,会连续穿插,它是互相拥抱与互相缠绕的。
因此,它有节点。
而大师们就坐落在节点的地方,静静等待,偶尔下令。
李明都苦思冥想自己既视感的来源,始终不得甚解。
这时,栀子的触须缠在他的触须上,带来一种温腻的触感,他才发现拥在一起的不定型们已经牵起彼此的触须,犹如上课时分传输信息的列阵。
与此同时,徘徊在天球内部的呼呼风声已经听不见了,好似标志着气体调控的完成。
天球内部随之无限空宁寂静,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盈,几乎要浮起,只能靠着皮肤表面的粘性用力地贴在透明晶体之上。
“发生了什么呀?”
李明都紧张不安地问。
栀子很难解释这件事,只说跟着大家一起做就好啦。
一开始,信息没有传递,世界蔚为黑白,李明都并没有像上课时那样得到多少图像情报。
只是稍等片刻,远方传来了没有气味的纯粹声音的响动,再眨眼,世界忽然变暗了。
不定型们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
李明都却敏锐地感到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了。
他凭着模糊视觉的错谬,发现天球好像正在缓缓自旋。
所有的不定型也正在天球之间随之旋转。
但他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晕眩感,只觉得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否决了重力的水中,犹如失去了一切的束缚。
这种感觉让不定型们感到惬意。
他们还留存着数亿年前在海洋的底盘游荡的记忆。
被水托起的游曳与干燥大气艰难的行走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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