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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天,人影在地,他白衫黑裤,笔直地站在那里,巍巍如孤松立,轩轩如朝霞举,眉目如画,色转皎然,几乎不像尘世中人。
日过中天,阳光灼热,这方挨着屋子和院墙的角落却阴凉怡人、花香馥郁,难怪他能不哼不哈地在这里坐一早上。
我叉腰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质问,“看够了吗?满意我们唱的大戏吗?”
他没有吭声。
我怒问:“你干吗一直躲在这里偷看?”
他平静地说:“不是偷看,而是主人没有允许,不方便随意走动。”
今天早上听他说话还很费力,这会儿听,虽然有点古怪的口音,但并不费力。
我讥嘲:“难道我不允许你离开了吗?你怎么不离开?”
“没有合适的机会。”
我被他噎住了,一早上大戏连台,似乎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离开。
我不甘心地问:“你干吗用……用一团花扔我?”
“你不是也用花扔了我吗?”
呵!
够伶牙俐齿!
我恼怒地瞪着他,他波澜不兴地看着我,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点不在意的纵容,就像是汪洋大海不在意地纵容着江河在自己眼前翻腾。
我越发恼怒起来,正要发作。
突然,一阵风过,落花簌簌而下,犹如急雪。
我不禁挥着手,左偏偏头、右侧侧头,他却静坐未动,专注地看着落花残蕊纷纷扬扬,飘过他的眉梢,落在他的襟前。
蹁跹花影中,日光轻和温暖,他的眼眸却十分寂静冷漠,仿若无喜无悲、俯瞰众生的神,可是那深远专注的眼神里面明明又掠过惆怅的前尘旧梦。
我不知不觉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就好像忽然之间,万物变得沉寂,漫天飞扬的落花都放慢了速度,整个天地只剩下了他慵懒而坐,静看着落花如雪、蹁跹飞舞。
不过一瞬,他就察觉了我在看他,眸光一敛,盯向了我。
和他的视线一撞,我回过神来,急忙移开了目光,莫名其妙地觉得心发虚、脸发烫,原本的恼怒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罢、罢、罢!
自家伤心事,何苦迁怒他人?
我意兴阑珊地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时机绝对合适!”
他一声没吭地站起,从我身边绕过,向外走去。
我弯下身收拾他吃过的餐具,却看到几乎丝毫没动的粥碗和菜碟。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他正一步步向外走去,那么滑稽的打扮,还赤着双脚,可也许因为他身材高大挺拔,让人生不出一丝轻视。
“喂——站住!”
他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我,没有疑惑,也没有期待,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样子。
我问:“饭菜不合口?难道我做得很难吃?”
他竟然丝毫没见外地点了下头。
我简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他这样……他这个鬼样,竟然敢嫌弃我做的饭,饿死他吧!
我嫌弃地挥挥手说:“你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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