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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家中一侍婢,还不快答王学士话!”
旁边又张家的管事连忙上前解释道,转又望着阿莹低斥一声。
然而这小婢女不知此事对阿郎是利是弊,任由厅堂内外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倒是另有别人入前小声道:“这是家中六郎身边侍婢,少入庄重场合,更不曾见贵客满堂,所以怯不敢言。”
王翰闻言后便又笑语道:“燕公家风当真肃正,哪怕区区一个侍婢也端庄谨慎,不敢窃言主人。
不过小娘子你放心,今我问你是好奇这《金缕衣》声辞谁人所作?
在堂诸公,皆令公知己良朋,闻此声辞颇为欣赏,却不知何人所作,故也只能向你追问,你家郎君是从哪处听来,还是自己所作?”
阿莹这会儿才算是略微听明白事情缘由,她抬起紧张的有些发白的俏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我家郎君自己所作,并不是偷于他人。”
“你家郎君眼下可在府上?能否引来相见?”
王翰闻听此言后,顿时面露欣喜之色,他能写出“醉卧沙场君莫笑”
之辞,本身也是豪迈放达之人,只觉得那“有花堪折直须折”
与自己的诗篇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心内将这作者引为知音,心内也是非常的想要结识一番。
堂中张说也没想到之前还夸赞的这一首新辞竟是家中儿郎所作,心内自是大为惊奇,连忙抬手吩咐道:“速将儿郎召来此处,礼见群贤!”
这便是张说要召见张洛的经过了,在听完阿莹的解释后,张洛紧张的心情自是稍微舒缓,但很快便又皱起了眉头。
他的计划是攒够了足够的本钱之后便尽快脱离张家,找个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并不希望在张家发展出多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免增加日后自己新身份被识破的几率。
可现在被点名召见,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总不能再说我一身疫气未散,怕传染给你们这些家伙。
门外家奴又催,显然是等的焦躁不已了,张洛只能快速换了一身干净的外袍,然后走出门来,一边跟在两名家奴身后向客堂走去,一边在心内盘算稍后要如何应对。
张家厅堂内,欢宴仍在继续进行,不过众人心有所思,气氛倒是不复之前那样热烈。
尤其王翰急于结识知己,更是频频向堂外望去。
张说脸上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经家奴附耳提醒才想起家中这个庶孙,得知对方不过只是在族学受蒙几年的十几岁顽皮少年而已,并没有接受更进一步的教育、之前也没有什么特质显现,故而心中也有些狐疑,莫非家中有天纵之才长成、而自己却恍然不知?
张洛刚刚出现在厅堂门口,便发现堂内众人视线纷纷投向了他,不过他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并不怎么怯场,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迈步疾行入堂,向着端坐在堂中垂首望下来的张说作拜道:“孙儿拜见大父!
劣性贪玩、嬉游庭外,不知大父垂召,入拜迟缓,令大父与诸贵客久候,实在失礼,还请降责。”
张说对这个孙子并不熟悉,若非今天这样的场合情景也想不到特意召见,此时见此少年仪态谈吐尚算可观,皱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只是不待他开口发问,一边的王翰已经忍不住开口笑道:“张家六郎,还识我否?”
“王学士才名卓著、如雷贯耳,岂敢不识!”
张说还未发声免礼,张洛只能微微侧身向王翰点头说道,心里倒也不免暗生几分瞻仰历史名人的激动。
王翰听到这话后却又笑道:“那日相见,小子轻狂,怕是没想到我会寻访入户吧?如今所言,未必由衷。
今我俗调塞耳,需你新辞洗濯,若能让人满意,可以恕你之前的狂态。”
“在座皆方家,小子虽孟浪,焉敢卖弄于前!”
张洛闻言后便又摆手道,虽然被迫来见,但也不想太出风头,以免给众宾客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刚才登堂不见他老子张均,心内还暗有窃喜,这会儿倒有些怀念起来。
父子关系恶劣,张均必然也不喜他在人前出什么风头,王翰虽然不依不饶,张均应该会发声阻止。
张说因为也不清楚这孙子学识深浅,本来打算简单见上一面,先在人前藏拙,过后再细细考校。
可当看到这孙子举止得体、谈吐不俗,且有前作打底,张说略加沉吟后便将捧在手中的茗茶放在案上向前一推,指着茶杯对他说道:“王学士才达公卿、名满都畿,岂尔小子能欺?今既恕你孟浪前迹,且以此题、不限韵字,新作一辞,以酬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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