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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桅鼓足勇气一一口气说了很多。
“这点你倒是说的对,我虽留学回来,但在家事上思想还是很传统的,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在我沈家历来如此。
感情之事,日久生情,自古以来便也是如此,为父并不觉得不妥。”
“…确实历来如此……父亲,您将五姐娶与南京林家,八姐定与桂林白家,七哥亦是与驻英公使刘家的小姐在议亲事,您又何曾问过她们一句‘愿意?’……可是如此天南地北,国内海外的布局,难道还不够吗?还需您千里之外将这么微不足道的我找来……”
沈怀洲微笑点头,“不想我的小女儿才来几个月,竟懂的如此之多,这番思量的态度,我倒是很欣赏。”
“上和诚学医,可以,如果会让你好受些,那这就是作为嫁入陆家的条件。
但不管你同意与否,一年之后嫁入陆家,是必定之事。
我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想法新,主意多,打着婚姻自由的旗号,退婚、私逃、毁约的也很多。
但我不同,我是个生意人,讲条件,重承诺,为父希望你也是。”
沈怀洲说着站起来,“至于日后,你是深宅大院的陆太太还是某医院的知名女医生,更或者经商从政,那是你的本事,为父只会为你高兴。”
沈怀洲说。
谈到这里,清桅已觉希望渺茫,心下有苦难言,伤心之极,落下泪来,只低哑着声音道,“我不懂,我只知道您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是我的父亲,看在死去母亲的份上,您也总该希望我的未来是幸福的吧。”
沈怀洲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提及她的母亲,他看到清桅满眼的泪,一时无话。
他静默地望着这个最少见的小女儿,明明是最温婉娴静的江南青石雨巷里长起来的,此刻泫然欲泣、焦急窘迫的模样,却说着这样热血坚定有气势的话,很像她的母亲……
清桅是倔强的,他一直都知道,小的时候他去杭州看她们母子,前几年去的时候,她从不与他说话,也从不单独与他呆在一处,后面次数多了,才偶尔接上一两句话,但也决不肯叫他父亲,一直长到十岁生日那天,他去学校门口接她,她才第一次开口叫他父亲。
太阳热烈,不知不觉中升至半空,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打进来,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清桅眼里也是。
沈怀洲看着清桅离开的背影,耳边是清桅最后悲伤也决绝的话,‘我后悔跟你回北平……’,他喃喃开口,“青玄,你说她日后可会怨恨于我……”
慕青玄站在沈怀洲侧后方,望着院门方向没答话,他知道沈怀洲心里早已有答案,他不是真的要问他。
清桅不是说丧气话,她是真的后悔因为一时贪恋父爱而跟来了北平,她想外婆,想回杭州了。
回沁竹园的路上,山茶见清桅情绪低落,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不想嫁给陆四公子吗?”
清桅没有说话,也不想说。
“可是四少年轻有为,位高权重,还长的英俊好看,可是京城很多千金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呢。”
山茶自顾自地说着,一脸崇拜花痴的模样。
清桅听着,一时分不清她这一崛而起的抗拒与愤怒是因为陆璟尧的不喜欢多一些?还是因为父亲的强势、一意孤行多一些?
或许两者都有?
那一整天,清桅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吃饭,她想了很多,好在还有一年的时间,中间发生些什么变故也说不好。
弄不好哪天能偷偷跑回杭州也不定。
第二天早上去老太太那里问安,说起此事,老太太只说,“你父亲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一句就给她堵死了。
而其他人,五姐八姐都是被安排的,七哥更是前车之鉴,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雪姨去父亲那里求情,才被放出来,婚事也只能先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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