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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家的祖父巡田的时候见到了,叫人给他一碗热粥活了命,后来又把地从别人手里匀了几亩租给他,此后你们家才在村里繁衍起来。”
那被叫王白眼的人涨红了一张脸,面带不忿地盯了魏管事一眼,嘿嘿两声,假笑道:“您记性好,这些事我都快忘了。
不过,我们也是尽心尽力地照看东家的地,三四代人了,要求减点租子也不算过分吧?”
魏管事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搭理他,又对蒋林道:“黑胖子,你们家也是从你爷爷开始就租东家地的吧?我还记得,你爷爷带着你爹投奔到东家这里租田的时候,连鞋都穿不上。
怎么,这些年你们的日子过好了,合着东家就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蒋黑胖子脸上挂不住,当即反驳道:“魏管事,话不能这么说。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今天我们种地,你咋知道明年我们就翻不了身,也做个富家翁?”
“你们要当富家翁自然没人拦你。
只是你们做富家翁就是以坑东家起家吗?别以为你们那些小九九旁人看不出来!
我只问一句:这地你们收,还是不收?”
皎月瞧着已经两鬓灰白的老管事,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她认得这老管事,是他爹身边的得力人,自皎琮成亲就跟着他打理各项事务的。
后来年纪大了,皎琮一般让然他出来,前些年大灾到时候,他倒是平安无事,皎琮又缺人手,才又请了他帮着忙活了一阵子。
老管事都六七十的人了,最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如今把他请来,也是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再不知道收敛,皎琮也不客气了。
只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这些佃户的决心,只见那王、蒋二人对视一眼,竟出言讥笑道:“魏管事年岁已高,还在替东家卖力,令人佩服。
不过,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减租这事没得商量!”
“减租?改种?为何不在租田之初提出,而是拿秋粮做筏子?你们打的什么心思,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呵,东家要是被几个佃户拿捏住了,你以为皎家能有今天?
你们是不是觉得怠误农时,人有出钱,你们认罚就是?”
两人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偷眼去看皎琮,垂下眼皮惴惴地思忖了片刻,仍是咬牙道:“对不住了魏管事,减租或者改种,东家必须给咱们这些人一个答复才能抢收,不然。
。
。
就对不住了!”
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皎月听着已经气得不行,可见他爹和几个管事都面不改色,自己也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
这时,曹管事赶了过来,在皎琮耳边低语几声,又给魏管事打了个眼色。
魏管事严肃地点点头,一双精光的眼睛一个个扫过佃户们的面孔,然后平静地道:“你们都这么打算的吗?有乐意抢收的,现在站到我这边儿来,别的我做不了主,但至少能保住佃户的资格;至于铁了心要坑东家的人,咱们就试试看!”
这是最后的选择机会!
底下的人一片肃静,除了鸟确的叽喳声和不时传来的狗吠声,竟然安静得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皎月个子小,看人的脸不太方便,就盯着人家的脚看。
一双双穿着草鞋或旧布鞋的脚,或焦躁,或不安,或迟疑,总之,在似乎很漫长的沉寂后,皎月看见有几双脚慢慢地移出了人群,渐渐又有几双脚跟上,后来又多了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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