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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张嘉田坐了没有几秒钟,忽然又站了起来:“糟糕,我身上不干净,坐脏了你的床。”
说完这话,他转身弯腰去掸那床单,掸了几下之后,他一抬头,动作忽然停了。
他看到床尾栏杆上搭着一条领带。
领带绝不是新领带,上面还留着一只领带夹。
领带夹亮晶晶的,是白金镶钻石的高级货,他没有证据,可是一瞬间便想到了雷督理——雷督理穿戴讲究,像个女人一样,身上总有这些昂贵的小零碎。
若是放在先前,他一定要放开嗓门质问叶春好了,可随着钱权二势的增长,他反倒怂了,愤怒疑惑搅成一团被他囫囵着咽下去,吐出来的话则是语气天真:“哟,这是谁的领带?”
他感觉叶春好是明显的一僵。
那一僵也许不到一秒钟,也许很漫长,他说不准,他没了判断力,只剩了直觉。
这时,叶春好直起腰回答道:“你看是谁的?我总不会戴这东西。”
张嘉田逼着自己笑了一下:“我上哪儿猜去。”
叶春好答道:“是大帅的。
他早上过来问我一桩事情,他刚来不久,白副官长也抱着大衣过来了,说是怕他冷。
结果他们两个人刚走,我就在地上发现了这条领带,赶紧捡了起来。
白副官长不打领带,所以我猜这东西一定是大帅的。”
“哦……”
张嘉田点点头:“那可能是老白没留意,把领带裹进大衣里了。
大帅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早就过来问你?这不是耽误你睡觉吗?”
“没耽误,我向来都起得早,只不过刚才忽然有点犯懒,才上床睡了个回笼觉。”
“嗬!
那可真巧。
我回来之后先去见了大帅,他也在被窝里躺着呢。
不过他不是睡回笼觉,他是冻着了。”
叶春好觉着他是话里有话,但是只做不知,出门又去收拾堂屋桌子。
张嘉田跟出去,就见那桌子上摆着一大盘子烧饼一大盘子包子,餐具也是两套——但他没有再问。
不必问了,纵然是问,叶春好也一定有滴水不漏的回答。
把满心的乱麻往下压了压,他说道:“你先忙你的,我走了。”
叶春好立刻回了头:“走?要回家去吗?”
张嘉田答道:“我是想去澡堂子洗个澡剃剃头,然后见见老朋友去。
等你白天忙完了公事,我也见完了朋友,到时候咱们都闲下来,我再来找你。”
叶春好点了点头,有心让他只见好朋友,不要见那些狐朋狗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觉着自己太絮叨,便只答道:“好。
不过你还是先回家换身厚衣服吧,这几天北京冷得厉害。”
张嘉田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他要找个安静地方,把自己这满心的乱麻理上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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