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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夜白衣亲自修辞整调,起势大悲,中间辗转往复,起落无常,至末处一锤定音,山重的悲怮,天大的豪迈,教人听罢酣畅淋漓,恨不得当即投笔从戎效仿秦王当年执戈踏杀北地千里。
于是有学子私下更其名为《大凉歌》,传唱西北。
杯中水冷,高台之人悲腔不绝。
那白衣还在唱。
“……”
戏中悲绝比起旧时只增不减。
戏罢,千人沉默一刹,忽的暴发出雷霆之声,在这江安城郊荡彻天际。
看客中一黑袍展开笑颜,卯足了劲鼓掌:“好戏!
好戏!
不枉小爷等这几个时辰!”
戏已毕,人声鼎沸,有知情者叹息:“可惜这是少班主最后一场戏了。”
“这话怎么说?”
“你听那门前白毛老儿说,少班主这场戏后便被老阁主叫去入朝为官,是再也不登戏台了。”
“咦,如此可惜……”
“这夜阑少了少班主总是暗了几分。
你看这千人的排场,得有多少人冲这角儿来的。
虽说夜阑戏子无庸人,但比起少班主还是逊色几分……”
一戏引得三城人动如潮,遍地碎银贱如石,满天红捎作飞花,此等盛景固然有夜白衣名声在外的部分,还有一半却是这最后一场的噱头,毕竟这戏不比诗赋,是看一场少一场,更别说这一年到头只演两场的少班主大人。
想必远在京城那位封箱之作的阵仗比起今日也是不遑多让。
而那些因事未能到场的名门子弟,听此消息恐怕只得捶胸顿足,直道余生遗憾莫过于此。
……
那黑袍半蹲在三层的一房梁上,左手撑着下颌,右手在木架上铎铎敲打。
半晌过后,这才从那余音中回过神来,四下张望一番,见那下一场的戏子便要上台,再没看下去的心思,转身便走。
天大的排场都免不了散席,待得这空前盛事结束,唯有惋惜萦绕江安城头。
这西北大地再无白衣登台了。
戏罢,那夜白衣撤到后台,叫退左右,这才开始下妆。
夜阑百年来的规矩,登台戏子不可轻易教人识得真容。
同一人,登上戏台引四方雷动,搅风云汹涌,下了台却只能是寻常百姓,盖八尺床被,吃五谷杂粮。
流芳千古的也只得是这戏子的艺名,就连真容肖像都不曾留下半个。
若说阁中寻常戏子在后台卸去妆容还能相互认识,可这少班主却是当真从不以真容面世,但凡卸妆必先退下众人,独自一人在屋里倒腾,事毕带上面纱便走,没有半分拖沓。
如此,就连阁中几十年的元老也不曾亲眼见过少班主的模样。
而这日夜白衣于台后卸妆,却有一人手持折扇,拉开屏风闯了进来,站到夜白衣身后,盈盈笑着。
夜白衣也不恼怒,似是对此习以为常,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闯进这人两鬓泛白,脸上却不见半分颓色,英气逼人,不逊这江安城中鲜衣怒马少年郎。
当今这全天下能亲眼见那夜白衣庐山真面目的除了夜阑老阁主还有何人?
老人收起折扇,缓缓笑道:“今日这戏你倒唱的卖力。”
夜白衣没有说话。
“还在怨爹?”
“不敢。”
老人坐到一边,将手中折扇开了又合,看着夜白衣精致万分的侧脸,叹道:“少年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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