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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时今日局势复杂,各自所做的一切都身不由己,多说也无益。”
单超又转了话锋,道:“宫中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先生自去睡吧,告辞。”
明崇俨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点头道:“谢统领所言不虚,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单超转身向前走,只听明崇俨又在身后唏嘘,那声音竟像是一字一句直往脑海中钻:
“既然将军是个记恩的人,那我就顺手人情帮你一把,省得明日这场风波把你搅进去做了枉死鬼……”
单超狐疑偏头,刹那间却只觉得暖风拂过后脑勺,犹如轻柔无形的手一拂而过。
“你——”
明崇俨笑嘻嘻站在数步以外,满脸懵懂无知的样子:“将军,何事?”
气氛僵持片刻,单超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先生请勿见怪。”
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直到那冷峻挺拔的背影在夜色中走远,明崇俨才收起笑容,反手露出了掌中捏着的东西——那赫然是一根秘金定魂针,还残存着多年深入血脉的温度,正泛出细碎的光芒。
·
半顿饭工夫后,雍王别府门口,守候多时的副将一个激灵醒来,只听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得得,继而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俯在马背上由远及近。
“大将军!”
副将慌忙推门奔去,身后亲兵忙不迭跟上,只见黑马长嘶一声停下脚步,紧接着马背上那身影竟颓然摔了下来!
“将军!”
一众人等吓得魂飞魄散,蜂拥上去扶住,只见单超捂着心口剧烈喘息,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嘴唇不住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竟然是被有灵性的战马一路强驮回来的。
周围亲兵即惊且怒,还以为单超在宫里遭了天后的暗算,便不敢立刻叫嚷起来,慌忙把他背回了卧房脱下细铠。
然而单超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伤口,甚至连血迹都没有,副将便疑心是中毒,急得脸色都变了,大吼着叫人去请郎中,又四处寻银勺来压着舌根催吐。
“将军千万挺住,将军!
来人进宫禀报圣上,快——!”
单超勉强挣扎起身,一把按住了副将,手背筋骨暴起,仿佛溺水的人挣扎求生。
“……谢……”
周遭极度混乱,副将简直快哭出来了:“将军说什么?”
单超死死按住自己后脑,指甲几乎掐进了脖颈皮肉里,视线涣散难以聚焦,恍惚只看见眼前无数景物化作昏黄的色块,在风沙中漫天而起。
最后一根定魂针掉了。
那二十年来深埋于血肉中,他曾以为将与灵魂成为一体、永远无法拔除出来的定魂针,就像随着岁月渐渐褪色失效的封印,终于在这东都洛阳风雨欲来的暗夜里,彻底脱落了。
信鹰带他穿越千山万水,来到早已逝去的年少时代,无数再难追寻的秘密,终于彻底摊在了他的面前。
“谢……云……”
单超发出痛苦的呢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仿佛旅人在隧道中穿梭,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深处,骤然亮起光明,烈日裹挟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脚下的一望无际的大漠,远处沙尘渐渐逼近,犹如自天边驰来无数人马。
一个裹着粗厚白麻披风、面容深邃秀美的年轻人正拔剑出鞘,而他脚下滚烫的沙地上,正跪伏着全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少年,手中尚自紧抓着年轻人的脚腕,绝望嘶声哀求。
单超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中,极其荒谬地摇着头,发出喘息。
——那是十年前他中断的回忆,埋葬了所有秘密的深渊,这一刻再次展现在了他眼前。
“今日在此诛杀你的……便是龙渊。”
黄沙扬起,遮天蔽日,雪亮剑光掀起杀气当空而下。
虚空中单超终于爆发出了十年前痛苦的吼声:“不——”
然而下一刻,历史在他面前展现出了尘封已久的,与他多年来所有认知都完全相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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