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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瑨赶紧上前一步:“你、你别激动啊,我、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成不成?”
君玮忍痛道:“你……”
百里瑨含恨地看向他:“你长得这么好看,可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啊。”
说完一溜烟跑了。
君玮在背后茫然地伸长手臂,还保持着要抓住他的姿势。
我镇定地伏在花丛里拍拍小黄的脑袋:“你爹爹果然断袖了,还一直试图瞒着娘亲,不过我们不能歧视他,他既然断袖了,就不太好做你的爹爹了,但是没有关系,娘亲已经帮你找了一个新爹爹,新爹爹长得很好看,剑也使得好,还很会赚钱哦,你高兴吧?”
小黄伤感地将头埋在我怀中。
我补充道:“赚钱就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烧鸡吃。”
小黄撤着欢儿继续跑去捉蝴蝶了。
我把那些舞步都教给公仪薰,意识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即便重生了身体,忘却了从前记忆,更即便我跳得这样惨不忍睹,连路过送点心的小厮都不忍心再看第二遍,公仪薰竟不动声色地将每个被我跳得大为走形的动作次第复原,身姿曼妙如同泥地里新生的小树,渐渐长大,枝条刺破苍穹,开出无与伦比的美丽青花。
我惊叹道:“你九节鞭使得这样好,舞也跳得这样好,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就是那时的你么,人不是因记忆而存在。”
她停下舞步,手指微高过额际,是一朵花蕾的模样,也没有收回,只是淡淡看着做出那样柔软姿态的右手,轻声道:“子恪也说过这样的话,人不是因记忆而存在,是因他人需要而存在。
话毕收起手指像握住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谁需要我,这世间似乎没有谁真的需要我。
我趴在琴案上:“公仪斐是需要你的,你是他的姐姐。”
她似乎愣了愣,微垂了眼睫,语声极平淡:“他不需要我,所有人都当我不知道,但我其实是晓得的,阿斐他,他和他妻子都很讨厌我。
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个累赘。
许多事他不同我计较,因为他觉得我脑子有毛病。”
她顿了顿,续道,“所以我想,如果生前的记忆里有谁曾真正需要我,那也是好的。”
她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听得人心里难受,自己却没什么表情。
七日后是夏狩。
据说公仪家自立门便将这习俗延续下来,为的是让后世子孙不忘立门艰辛,以免日日泡在脂粉堆里忘了曾在马背上建立的功勋。
我觉得这事做得很没道理,归根结底要铭记祖先的光荣也不是靠欺负几只低等动物,动物又没得罪你,动物也是有娘的。
幸好公仪斐散漫惯了,公仪家的优秀传统能废的被他废完了,唯一保留的这项夏狩也失了庄严隆重,变成狩猎这日大家出来烤烤肉喝喝酒,顺便分享一下近日新学的才艺,没想到很受欢迎,尤其是受到渴望在男门客面前展现才华的女门客的欢迎。
一切只因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相亲是永恒的主题的辅题。
可想这场合是多么合适。
八年前卿酒酒在卿家的朝阳台上一舞动天下,今日将会是一个轮回,天下无须再记起那跳着青花悬想的白衣女子的窈窕丽影,但公仪斐要再记起。
世外夏日炎炎,山中展日已染凉薄秋意。
野宴就设在后山一畦小湖旁,空地里支起一条大案,案侧置了长凳,四围有脉脉竹色。
我差不多已和君玮对好台词,无论如何需要一个契机,总不能宴正酣时公仪薰腾地站起来莫名其妙就手舞足蹈,得要多么强大的想象力才能领悟你是兴之所至歌舞助兴而不是醉酒发神经啊……
我们设想的场景是这样的,届时酒至半酣,看起来老实的君玮借着微醺酒意大着胆子拱手向公仪斐:“听闻公仪氏长女舞技卓绝,玮孺慕久矣,今日有幸晤得蒸小姐,实玮之幸,盼小姐赐玮一曲,若得小姐一舞慰玮所思,玮感激涕零。”
话说得这样谦卑,公仪斐一定不好意思不答应,压抑着不快点头:“君公子哪里话,薰姐便去准备准备吧。”
当然我们已经万事俱备,不用准备就可以登场,但还是矜持地再下去准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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