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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多不安全。
我给你家里打电话吧。”
陈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部黑色的个头不小的手机拨着号码。
余周周在自己妈妈手里也看见过类似的手机,她用它玩过贪食蛇游戏。
“嗯,您别担心,她可能是太着急了,就自己跑出来了,还好没出危险。
嗯嗯,您放心,我会把她送回去的,您要是着急的话随时打我的手机号吧。
对,我叫陈桉,我的号码是139××××××××……”
陈桉挂上电话,才摸摸余周周的头,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余周周抿着嘴点点头:“我也是没办法。”
陈桉有些奇怪地看看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但是没有追问,只是朝玻璃门指了指:“谷老师昏迷了,在抢救。”
余周周踮着脚,透过门玻璃朝里面望了半天,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只有我们,其他人呢?”
“还应该有谁?”
陈桉低头看着她。
是啊,还应该有谁?谷老师没有子女,爱人患乳腺癌去世多年,少年宫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他没有家人。
“其他的团员呢?还有少年宫的老师呢?”
“乐团来了几位老师,他们刚才一起去附近买衣服了,还没回来。”
“买衣服?”
“寿衣。”
“兽……医?”
陈桉笑了:“就是人去世后,必须穿上的衣服,用来参加葬礼,参加……自己的葬礼。”
谷老师还在抢救,可是寿衣已经买好了。
“必须在死后赶紧穿上,否则身体冷却后很僵硬,再穿寿衣就很困难。”
陈桉的声音平静极了,毫无情绪,他仍然带着一点点浅笑,可是一丝温度都没有。
余周周看着这样陌生的陈桉,有点儿慌:“你对这个……程序……很熟悉?”
“噢,”
陈桉的思路好像被打断,他恢复过来,朝余周周点点头,“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是我帮他穿的寿衣。”
余周周觉得很难过,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望着那扇门,干巴巴地说:“其他的学生怎么不来?”
“他们为什么要来?”
陈桉冷静地看着她。
“他们不应该来吗?这样……凄凉……”
余周周尝试了一个她只在作文中使用过的词语,“这样多凄凉。”
“是啊,的确啊,来给他送别的人的确越多越好,越多越温馨,越多越感人。”
陈桉的语气有些嘲讽,甚至有一点儿愤怒的意味,但是余周周直觉他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陈桉的目光早就穿过了走廊,到达了某个余周周不了解的领域。
“但是再温馨再感人,也跟死者没关系。
那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急救室外面站了两个人还是两百个人都没有区别,他都看不到,也不会觉得难过。”
陈桉停顿了一下,半蹲下来盯着余周周的眼睛:“难过的,其实是你。
而且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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