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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章眉头一皱,这个死囚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他举起大印,想叫人把张小敬抓起来,先杖二十再说,这时通传第三次跑进殿内。
“报,祆教大萨宝求见。”
殿内稍熟长安官场的人,心里都是一突。
长安城的胡人多信祆教,一旦起了争议,光是信众骚动就能掀起大风波,所以官府与祅教的交往向来谨慎。
大萨宝统管京畿诸多祆祠,影响极大,他忽然至此,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贺知章一阵冷笑。
这个无知囚徒,非但搞砸了唯一的一条线索,还惹出了这等风浪。
他看了一眼李泌:“长源,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犯错了。”
贺知章轻轻点了一句,然后转过脸去:“绑起来!
带走!”
李泌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闪动。
如果真是惹出祆教的乱子,他也没法出言庇护。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得令,把张小敬按住,五花大绑,就要朝殿外推去。
忽然殿里传来一阵尖利的木脚摩擦地板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徐宾略带惶恐地站起身来,周围的书吏都跪坐着,把他衬得特别显眼。
贺知章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面对靖安令的威压,徐宾战战兢兢,有心想替好友说几句辩解的话,可情急之下口吃更加厉害,脑门都是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挣扎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说话的努力,迈步走出人群,快步走到张小敬身旁——徐宾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当初是他把好友送进靖安司,也必须是他送走才成。
贺监是大人物,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记恨我吧……徐宾这样想,右手去搀张小敬的胳膊,同时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张小敬反剪着双手,面色如常。
对一个死囚犯来说,这不算最糟糕的情况,最多是回牢里等死,和之前没区别。
只是先给了他一点生的希望,转瞬间又彻底打碎,这比直接杀他更加残忍。
贺知章已经对这个穷途末路的骗子没兴趣了,他心里琢磨的是,一会儿怎么应对大萨宝。
这事仔细想想,颇为奇怪,祆教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这边才出的事,那边立刻就找上门了,莫非背后有人盯着寻靖安司的岔子?
一进入到朝争的思路,老人的思维就活跃起来。
不料张小敬像是读出他的心思一般,呵呵笑道:“贺监你别瞎猜了,是我让姚汝能通知他的。”
闻染的手指非常修长灵巧,可以挑起最细的木香线,也能绣出最精致的平金牡丹。
此时她背靠车厢,右手两根手指拼命挤住板隙,夹住那枚松动的铁钉头,一点一点地扭动。
与此同时,她还在心中默默地记着马车转向的方向和次数。
车子平稳地朝前驶去,车厢里依然黑暗。
那四个押车的守卫一边两个,自顾闲谈着。
马车内弥散着一股芬芳的香气,这是斜放在旁边的香架散发出来的。
闻记的合香,一向以香味浓郁、味道持久而著称。
大概是被香味所影响,守卫们不知不觉聊到青楼的话题,个个面带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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