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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河两岸是生命之树（第1页）

人间不值得吗？

当梦境中的阳光照遍全身时，褚方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夏天抱怨她的酷热，冬天念叨她的冷脸，其实不管如何，最长情的还是那道阳光，一旦身边真的没有了她，人间也就完了。

但是，这里是人间吗？

等满眼的眩光过去，褚方没有勇气抬眼往前看，而是转身向后，他想知道那个退路，那个黑黝黝的洞是不是还在。

虽然这个洞让他走得心惊肉跳，但那里是维系他与人间的唯一纽带，虽然这个纽带是个洞，但却是唯一的退路。

他回头一看，后方哪里还有什么洞，别说洞了，连那堵顶天立地的黑墙都和黑雾一样烟消云散，满眼都是苍翠树木的绿意。

在满眼绿意的背后，群山连绵，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远处的半空中还悬浮着一道弯曲的白线，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雪线，雪线之上朦朦胧胧的是不知道有多高的雪山。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有些慌张，甚至脚都不敢再挪动半寸，生怕自己一抬脚，连眼前的阳光和绿树也不见了踪影，无数白骨野鬼将要把自己拖入十八层地狱。

要不是大旺没有丝毫不适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感觉自己就要演化成一尊雕塑。

褚方长叹了一口气，将一切过往挥到脑后，将大旺抱起，开始细细端详身边这个色彩饱和度过高的世界。

这是哪里呢，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传说中的“地狱”

，还是说因为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被擢升到天堂了？

可天堂就是这样子吗，似乎和他所待过的那个人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从梦中过来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彼岸世界”

了。

脚下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表面长满了青苔，石滩中央有一道小溪漫不经心地往前流淌。

看起来自己正站立在一个不知名的河道之中，河道很宽，起码也有一百多米，从中间那道窄窄的溪流可以判断，现在正处在枯水期，想必丰水期的时候，河水大概会汹涌湍急，否则也不会冲下来这么多石头。

岸边长满了绿树，有些树木的幼株已经侵入到了河道里面，只是比起岸边那种参天大树的雄伟模样，河道里面的树不但相对矮小，而且长得七扭八歪，造型诡异。

褚方心里一动，就这些歪七扭八的树随便刨出来几株来，移到瓦缸里，就是妥妥的艺术品啊。

不管如何，他不能再在河道中站着，他迫切希望看到彼世界的更多样貌，于是，他抱着大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堤岸爬去。

他站立在堤岸旁边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尽可能地俯瞰着周围的一切。

河是野河，堤坝是自然形成的，视线所及处没有看到一丝文明残留的痕迹，如果……假如说这里就是天堂，那天使在哪里，或者东方的瑶池王母和仙女呢，最低你也得让我看到几个魂灵吧。

从古到今，这么多人死亡，想必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早该人满为患才是。

他侧耳谛听，没有汽笛喇叭声，没有征战杀伐声，也没有诵经祈祷声，只有不知名的鸟和昆虫在窃窃私语，好在，这里是有生物的。

他端详了一下太阳所在的位置，感觉现在已经接近正午，他决定爬到附近的山顶上，如果看不到人类或者魂灵的踪迹，他决定就在这依山傍水之处，先安营扎寨吧。

无论自己现在是生，或死，或介于生与死之间，自己生活的惯性却还不可能一下改变，比如，他需要沿途寻觅一些吃的东西，或者能发现什么容器用来装水。

至于说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在最终审判到来之前，自己还是先按人的方式来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