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我没有生病……”星辰想要推开时安。
四岁的星辰比两三岁的她力气要大太多,时安因为先前做过手术的缘故,身上没有太大的力气,被星辰这么踢打几下,只觉得浑身难受。
这比时安那年在纽约半夜送星辰去医院更让她绝望。
单亲妈妈照顾一个有儿童孤独症的孩子,这些辛酸,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时安奔溃,绝望,无奈。
直至——
“时安,把孩子松开。”陆南望走过去,一举将一大一小的两人都揽在怀中。
一手扣着时安的肩膀,想要将她和孩子分开。
时安怎么可能会松开星辰?她紧紧地抱着星辰,摇头。
急症室的医生护士都看着,想着刚才他们刚刚要给孩子检查的时候,那孩子睁开眼睛,看到陌生人,瞬间情绪紧张起来。从病床上跳下来,打翻了医用小推车上的东西。
孩子的母亲率先反应过来,用小小的身躯将孩子抱回到床上,想要安抚孩子的情绪。
但,就算发着烧的孩子,也一样很大力气,让头上还有伤的时安招架不住。
这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他抱着这对母女。
男人更想的,是将身上有伤的时安从星辰的小拳头下解救出来。
终于,他分开了这对母女,自己抱着依然哭闹的孩子。
相比较时安的柔软,男人的手臂和胸膛更加有劲儿,他抱着孩子,孩子对他拳打脚踢,他全部都接下。
他抱着星辰,又好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渐渐的,那孩子不闹了。
不知道是闹得累了,还是听了陆南望的话,渐渐地趴在他的肩头。
陆南望没有马上放下已经平复情绪的星辰,而是依旧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很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一般。
就连一旁的时安,都极为意外。以前星辰去一次医院,时安感觉自己就要少活十年,哭闹是少不了的,而且时间持续很长。她想不到还在到陆南望怀中不到十分钟,就被安抚下来,这时候更是趴在他的肩头睡觉。
前天陆南望和星辰相处愉快,时安可以以为是先前星辰和陆南望通过电话,对这个男人好奇。
但是今天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能够很快被他安抚下来,父亲的力量?
时安觉得辛酸又难受。
急症室里面静悄悄的,有了刚才那一幕,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特别难伺候的主儿,谁也不敢吵醒她,免得这个小祖宗又要闹一次。
感觉到星辰睡着了,陆南望才轻轻地将星辰放在病床上。
女孩儿哭得满脸泪痕,本来就红的脸颊,现在更是红得不行,汗水混着泪水,头发黏在脸上。
看到星辰这样,陆南望心都宁在一起了,他伸手,将星辰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拿了手帕,把她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擦掉。
做完这一切,男人起身,准备让孙医生过来给星辰检查。
但是女孩儿的手,抓着陆南望的手,他走不开。
好,他不走。
“老孙,”陆南望开口,声音很低,“留两个利索的给孩子检查,然后送到单人病房去。”
“行。”孙医生立刻指挥了两个医生留下,其余的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并且将急症室里面的音量降到最低。
收回目光的时候,陆南望看到时安,她眼眶发红,脸上的表情是陆南望从没看过的复杂。
她看着他们牵着的手,琥珀色的瞳仁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视线有那么一秒钟的交汇,然后各自挪开,看着医生井然有序地给孩子检查。
半个小时后,沉睡的星辰被推到特护病房,她身上的烧慢慢褪去,时安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陆南望从病房里面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时安,她双手掩面,肩膀微微抽动。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时安揽入怀中。
时安撞进陆南望宽厚的胸膛,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落在陆南望的裤子上,烙下印记。
“孩子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显然,在安慰异性不要哭这一方面,陆南望并不合格。
他说完之后,时安的哭声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难受,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只手撕扯着一般的难受。
如果星辰从小出生在健全的环境当中,她不会患上儿童孤独症,不会每次见到生人都情绪激动,不会让时安这么心力交瘁!
如果……
她不知道星辰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只能给她更多的爱。
“时安,你告诉我,星辰是不是我女儿?”
没有听到陆南望下一句安慰,却听到了他的质问。
时安停止抽噎。
这比安慰更加立竿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