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人父母,偏心到非要伙同幼子弄死长子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准备好离心离德就是了。”
王恶的话,戳心。
再英明神武的帝王也会老去,变得昏庸。
少壮的储君羽翼正丰,已经接手了相当大的权力。
这个时候,新老碰撞,很可能成为大唐的灭顶之灾。
别的不说,朝中的大臣,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有半数毁于其中。
在李世民过分的偏袒下、李承乾强硬的态度中,大唐隐隐成了三个阵营,天子派、太子派、骑墙派。
李世民有些无力。
虽然太子掌权了,李世民狠狠心,还是可以易储的。
代价很大,大唐的实力、大唐的稳定肯定要受影响。
问题在于,以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能撑到再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储君吗?
没有时间了啊!
以前对李承乾的苛责,细细想来,竟是真的不想让他继承帝位么?
“百骑不能撤。太子要交待,百骑中郎将霍燃罚俸一年,晋王亲王爵追回,晋王府长史秦钟着百骑即刻捉拿,夷三族。晋王府属官、内侍、宫女全部轮换。”李世民终于狠了狠心,端正了自己的屁股。“太子意下如何?”
殿外的霍燃长叹了一声,老实低下了头颅。
白狗偷吃,黑狗当灾,偏偏黑狗连一声冤都不能叫。
叫了,也许这狗肉就能上席面了。
这就是鹰犬的悲哀,难怪王相不愿意一直执掌百骑。
李承乾挺直身板,拱手,一言不发地向殿外走去。
跨过门槛,李承乾的身子突然一软,幸而被随行的宦官架住。
“御医!”
宦官惊慌地叫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回曲室。”
李承乾无力地开口,态度却很坚决。
身后的两仪殿,李世民的目光很复杂。
虽然皇室少有亲情,可闹到这地步,亦非李世民所愿。
……
众所周知,自称心死后,李承乾再没踏入东宫后宫半步,从来只是宿于简陋的曲室,不再召人侍寝,清心寡欲得像个出家人。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东宫属官的劝谏,也不能让李承乾有丝毫改变。
李世民除了能派出御医之外,对此也束手无策。
父子关系僵化到这地步,李世民难辞其咎。
曲室内,御医用蘸了闷倒驴的棉花洗净李承乾脸上的血污,上药、包扎,吩咐三日时间不许碰水,再辅以参须乳鸽汤食补。
外伤算不上严重,休养几日就好,主要还是失血。
认真说起来,太子的伤,是心伤。
能公然让太子受伤的人,当世只有一个。
尽到职责的御医迅速走人,不想牵连进皇室的大漩涡中。
李承乾喜静,曲室除了一个贴身宦官,不许留人。
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李承乾睁开眼,床沿前站着两个稚嫩的身影。
“厥儿、象儿,你们怎么来了……”
李承乾有些意外。
“阿耶,跟阿翁服软吧,额们现在斗不过他的。甚么仇甚么怨,都可以在日后再算。”庶长子李象岁数大些,见识也广些,说出的话颇有几分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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