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选秀的年份,宫里又要有人来了。而我只是包衣宫女出身,不敢奢求荣华富贵,就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容得下我了。王嬷嬷说,将来就热闹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说的不是好话。”
吉芯也不过是个小宫女,不知该如何开解主子,只有劝她别胡思乱想,先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这日傍晚,御膳房到翊坤宫送晚膳的时辰,苏麻喇带着自己做的点心来探望灵昭,冬云正在屋子里替主子“吃”御膳,听闻苏麻喇嬷嬷到了,两人都吓得不轻。
灵昭慌慌张张从榻上爬起来,假装自己在用膳。
可苏麻喇只瞧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但什么也没说,只管亲切地请昭妃尝尝自己的手艺。
灵昭心里头不踏实,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很小心翼翼地说好吃,其实什么都没尝出来。
“娘娘,奴婢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和您商量。”苏麻喇恭敬地说,“奴婢跟了太皇太后一辈子,从盛京皇宫到紫禁城,料理了几十年宫里的事,仗着自己年纪大些,觍颜要帮着太皇太后一同教导娘娘们如何处理宫闱之事。”
“是我荣幸之至。”灵昭忙道,“谁人不知,嬷嬷还是皇上的老师,为皇上启蒙教授满语蒙语,如今嬷嬷若愿教我一些本事,真真是我的福气了。”
苏麻喇笑道:“那就请娘娘赶紧把身体养起来,转眼就是中秋,今年皇上亲政,势必要大宴群臣,里里外外的事儿,奴婢年纪大了已是力不从心,还想请昭妃娘娘帮着皇后娘娘一起,将此次宴会主持下来。”
“我们……不,我和皇后娘娘?”灵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莫名其妙地改了口,接着说,“皇后娘娘心细如发,聪明睿智,可我……太蠢钝,实在不敢当这么重大的责任。”
苏麻喇笑道:“总要有头一回,头一回就接个大差事,往后再也不会怯场。您放心,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在,再不济还有奴婢,不会有事儿的,您只管和皇后娘娘一起,放手去做。”
“这件事……皇后知道了吗?”灵昭轻声问。
“娘娘已经知道了,娘娘也知道您病着很想来看望您。”苏麻喇道,“可是太皇太后有旨,担心宫里的人大惊小怪,担心外头的人风言风语乱传,所以不叫皇后娘娘来看望您,您别往心里去。”
灵昭尴尬地一笑,她觉得好像又让人误会了自己的矫情,她并没有奢望赫舍里氏会来看望自己,更何况中宫人不来,但每日都差遣宫女来问候。
“娘娘?”苏麻喇见灵昭出神,温柔地问,“娘娘可愿意应承这件事?太皇太后也等着奴婢回话呢。”
“愿意,必然愿意。”灵昭赶紧回答,又努力给自己挽回几分颜面,避开苏麻喇的眼眸,轻声念着,“我会尽快把身体养好,一定不耽误中秋大宴。”
这件事,算是说定了,太皇太后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台阶下,灵昭也不敢再装病躲着不见人。三日后的清早,她硬着头皮来坤宁宫外等候,站在这里,隐约能听见前头病愈归朝的鳌拜的声响,让她心慌。
她的心里一颤一颤,忽然听见皇后的声音,尚未穿戴整齐的舒舒,在门前冲她招手:“灵昭姐姐,你来。”
每次皇后喊自己姐姐,灵昭心里都颤得厉害,总觉得赫舍里氏是要在心里算计什么,可她又不敢不答应,勉勉强强地来了。
舒舒说:“我起晚了,外头风凉,坐那儿等等我,别在外头吹风。”说罢,便大大方方在镜台前坐着,三四个宫女围着她梳头上妆。
“身体大安了?”见石榴上茶后,舒舒看着镜子里的人问,“太医院的人说没事了,可我瞧着你脸色还不大好。”
石榴细细端详,也道:“昭妃娘娘,您瘦了不少呢,御膳房的饭菜,对胃口吗?”
灵昭点头:“一切都好,皇后娘娘送来的点心瓜果,我也吃着。”
舒舒笑道:“总没能来看望你,就几步路也过不来,你心里该明白,我有我的难处。”
灵昭颔首,欠身道:“多谢娘娘惦记,有些话,苏麻喇嬷嬷都对臣妾说了。”
待舒舒打扮整齐,被簇拥着往慈宁宫去,走过乾清宫的墙根底下,正听见鳌拜大声喊着:“那些个贪官污吏,皇上一个都不能姑息,杀一儆百,才能叫他们老实了。仗着远离京畿,就不把您和朝廷放在眼里,这如何了得?”
舒舒回眸,便见灵昭脸色苍白,她虽然不信害灵昭病倒的是鳌拜,可她害怕鳌拜也是事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和含笑:“姐姐,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