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烨说:“索额图屡次三番询问宫中之事,但舒舒的家信,只问索尼的身体好不好,从不多言宫闱之事。而遏必隆和昭妃的书信往来,就不堪入目了,宫里的事,大大小小,昭妃都会告诉她的父亲,真叫人寒心。”
玉儿唏嘘不已,这下子,灵昭是从一开始就在玄烨跟前输了人心,将来即便灵昭愿意摆脱家族,彻彻底底忠于皇帝,可信任一旦遭折损,怎么补都填不满裂痕。
“谨慎些,别叫他们发现。”玉儿唯有说,“朝政的事儿,皇祖母能和你商量,对后宫的事儿,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孙儿不会亏待钮祜禄氏。”玄烨道,“只可她负朕,不可朕负她,若有一日,她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这紫禁城,孙儿也会好好送她走。”
玉儿心中一热,眼眶微微湿润:“皇祖母知道了。”
那之后,站在宫檐下目送孙儿离去,玉儿深深呼吸,想起很多年前,她对苏麻喇说的话。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能过上安逸的好日子了,结果福临性情大变,把人生的路越走越窄。事到如今,玉儿又想说这句话,她能过上好日子了,一定能。
“天还冷,进门吧。”苏麻喇从身后走来,劝道,“皇上已经走远了,您看什么呢。”
玉儿冲苏麻喇神神叨叨地一笑:“不告诉你。”
冬去春来,紫禁城的四月,繁花似锦。
灵昭受父亲指使,与皇太后拉拢关系,每日都会到宁寿宫陪伴太后解闷。但每每途径御花园,她都会驻足凝望,那里有她和皇帝的回忆,那个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柔的少年。
可惜如此美丽的四月,朝廷却不太平。
这一日,久病家中的索尼,颤颤巍巍地上朝了,四大辅臣在朝堂上本就有座次以显示他们的尊贵,玄烨特地命大李子给索尼加了软垫。
而索尼今日来,是当众奏请皇帝亲政,要辞去辅政大臣一职,还政于天子。
虽然皇帝亲政是早晚的事,可先帝当初十四岁亲政,当今才堪堪十三岁,哪怕只早了一年,对于权力中心的朝臣们而言,也将是极大的损失。
一年时间,足够他们做很多很多的事,来获取更多的利益。
鳌拜心中虽然愤愤不满,但没有及时表态,遏必隆自然不吭声,苏克萨哈则举棋不定,一时也不开口。
玄烨孤坐上首,却是从容不迫:“朕尚年少,此事还请四位到慈宁宫,与太皇太后一议。”
众人猜到是这个结果,但玄烨表现出的气度,叫他们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掂量小皇帝的能耐。
散朝后,索尼他们往慈宁宫去,其他人各自离宫,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件事,于是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首辅大臣恳请皇帝亲政。
舒舒从石榴口中得知这件事没多久,玄烨就来了,说是要教舒舒下西洋棋,舒舒这才说实话:“臣妾小时候就会了。”
玄烨不服气:“会可不代表下得好,朕是得到南怀仁真传。”
舒舒莞尔:“皇上,不如今天输赢,咱们许个什么东西吧。”
玄烨问:“你想要什么?”
舒舒说:“想和皇上一起去空旷的地方,放风筝。”
玄烨毫不犹豫地说:“这不用赌输赢,我们后天就去。你再想一件别的东西,下完棋告诉朕。”
舒舒答应了,命石榴取来西洋棋,大李子他们则全都退下,只留下帝后在一起。
棋子落下的清脆声里,玄烨道:“舒舒,你爷爷今天上奏,要朕亲政。”
舒舒颔首:“臣妾听石榴说了。”
玄烨说:“亲政之路,必然诸多阻挠,其中有一件事,朕要先与你说。”
舒舒看着玄烨:“皇上,您只管吩咐。”
“亲政,意味着朕成人,而成人……”玄烨放下手中的棋子,认真地看着舒舒,“意味着很多事,包括男女之事,包括朕的子嗣。”
舒舒脸颊微红,努力镇定着:“臣妾明白。”
玄烨摇头:“你明白的是你自己的事,但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朕希望,你也能明白朕的事。”
舒舒抿着唇,眼眸里刻着皇帝的神情,他很郑重,他在和自己商量。
玄烨说:“朕见过额娘的眼泪,可朕现在也体会了皇阿玛的无奈,舒舒,将来,朕一定会让你伤心,一定会。”
舒舒的目光,回到棋盘上,略思量后,走了一步棋,口中则道:“皇上,上回说,咱们已经没有做孩子的资格,那么十年二十年后,这一辈子,咱们也没有做世间普通男女的资格,您是皇上,臣妾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