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年幼,太皇太后不愿违背人伦礼法,暂不许同房,可好歹,玄烨亲手掀开了皇后的喜帕,将同心结留在了她的身边。
而翊坤宫里,当宫女嬷嬷都退下,灵昭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才放松下来,她离了被窝,光着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心中彷徨不安。
门外有宫女听见动静,来询问娘娘何事,灵昭倒有几分皇妃的尊贵,淡淡地说:“没什么事,你们歇着去。”
她不用向奴才解释自己要做什么,让她们听话就好,这一切,家里都教了上百遍。
可是,她心里害怕。
漫漫长夜,小新娘不记得自己何时睡着,翌日在宫女们的催促中醒来,洗漱穿戴,早早就要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行礼。
翊坤宫外的路,对着坤宁宫西门,宫女们领她在这里等候,果然不多久,众人拥簇着皇后来了。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灵昭行礼,努力掩藏她的失落和不甘。
“叫你久等了。”舒舒道,“我们走吧,别叫太皇太后再等。”
宫人们送来肩舆,要抬着娘娘们去慈宁宫,舒舒说:“正好认认路,我们自己走。”
灵昭怎敢有异议,便跟在皇后身后同行,但不久,舒舒就停下脚步,等她走上去,笑道:“昨晚休息得可好?”
灵昭愣一愣,尴尬地点头:“睡得很好。”
舒舒道:“我有些认床呢,不过后半夜,背着千字文也就睡过去了。”
二人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同行,舒舒说的都是些家常话,说起昨天几时就起床准备洗漱等等,除了规格仪制上有所不同外,两人本是经历了一模一样忙碌而紧张的一天。
灵昭说道:“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子孙饽饽到口中,真想再多吃一块,但她们就端走了。”
舒舒笑:“我认床睡不着,她们就给我准备了宵夜,宫里的吃食,实在精致。好在今天,咱们不用饿肚子了。”
灵昭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看着舒舒端庄的背影,花盆底子稳稳地踩在脚底下,自己学过的一切,赫舍里一族必定也悉数教给了舒舒。
昔日以为是孤僻不合群的人,如今这般大方好亲近,不端皇后的架子,却又自有她的尊贵,想起钦安殿等待遴选时她说,因为彼此的身份不同了。
“怎么了?”舒舒发现灵昭没跟上,再次停下脚步等她,“你累了吗?”
“不是。”灵昭上前来,“刚才被沙子迷了眼睛。”
“没事儿吧?”舒舒关心道,“别用力揉,眨巴眨巴就好了。”
灵昭僵硬地点头:“娘娘,不敢叫太皇太后久等。”
“是啊,走吧。”舒舒笑道,“我以为没多少路呢,走走也不远,这要是从东六宫绕过来,真要走好半天。”
说着话,就到了慈宁宫,苏麻喇亲自来迎接,玉儿在大殿升座,接受孙媳妇的叩拜。
从前她们进宫,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这就成自家的孩子,看在眼里,心里果然就不一样了。
“上前来,叫皇祖母好生瞧瞧。”玉儿说着,朝两个孩子伸出手。
灵昭没敢挪步子,只等皇后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她才跟来。
苏麻喇端来礼盒,盒子敞开着,是两套一模一样的文房四宝。
“之后几年里,你们除了来慈宁宫陪皇祖母说说话,伺候皇上的事,和宫里的事都不用管,每日闲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就好好念书写字。”玉儿说,“紫禁城有限,可书里的天地很宽广,皇祖母希望陪在玄烨身边的女子,你们,能有开阔的眼界和心胸,能心怀天下。”
二人后退谢恩,礼仪周全,都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品格,她们各自的家族,那是都费了不少心思。
“你们年纪还小。”玉儿温柔地说,“人前的规矩之外,私下里,只要不出格不违背君臣之道,大可以做些你们喜欢做的事。游园嬉戏都不是不可以,十几岁的年华,顶顶珍贵,别辜负了四季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