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铮愣了一下,手背上的眼泪珠子烫到了他的皮肤,火在烧一般。
他本来是有理的,有理由凶她的。
可是她哭的那时候,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原由的错了。
他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晨晨,好了。”手上的力道松了,改为手掌抚着她的脸,拉过来,抱在怀里,像拍着一个婴儿的背。
“好了,我刚刚就是生气,你喝醉了,真难看,我怕云叔叔怪我。”
初晨还在轻轻的抽泣。
“我要跟爸爸说,说你欺负我,我要让我爸爸,打你!”
初晨的头,阖在允铮的肩膀上,气呼呼的说着任性的话。
像小时候一样,她总是急得跺脚,指着允铮,嚎,“我要告诉我爸爸去!我要让我爸爸打你!我爸爸超级厉害!我爸爸打得过外星人!我爸爸可以一下子把你拎起来扔到太空上去!让你永远都没有肉可以吃!”
但是允铮记得,大概是五岁以后,初晨从来都没有再告过他的状。
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长大了,还总是为他开脱。
那是初晨最生动的样子。
在允铮眼里,初晨生气的样子,是很生动的。
她太没脾气。
这时候他想,他是不是应该趁着云叔叔去C城时候,偶尔偷偷给初晨一点酒喝。
一点点,让她有点醉。
女孩子没有脾气,真没有个性。
否则,不会生气的她,一点也不可爱。
“云叔叔现在才打不过我,我比他厉害多了!”他笑了起来,去逗这个醉鬼。
“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
“你就是胡说!”
“上次骑马,他还输给我了!”
“那是你们家的马,你使诈!不公平。”
“那可是云叔叔自己挑的马,有诈他也看不出来,说明他眼光不行啊。”
两个人对着话,像孩子一样。
一个人气得在吼,另一个倒显得好脾气了。
裴允铮又给初晨喝了些果汁,带她出去吹风,如果酒味被云叔叔闻着了,怕是以后都不准初晨找他玩了。
“嘴张开,我给你扇扇。”站在花园里,裴允铮捏开初晨的嘴,用手给她扇嘴里的味道,又去闻闻。
觉得还是有味道,又对着她张开的嘴,隔着一点距离吹气。
远远的看着,活像一对小情侣,正要接吻。
初晨昏昏的闭着眼睛,任着裴允铮折腾。
裴允铮朝着初晨嘴里吹气,吹着吹着,吹得面红耳赤。
那么近的距离,他闻到了她嘴里淡淡的果酒味道,她的唇隔着他的,就差一厘米。
他如果一个趔趄,就能碰到她的嘴。
唇色真好。
可是他却站得稳稳的,那一厘米的距离,像是定住了似的。
最后,裴允铮给初晨喝了些可乐,又逼着她吃了一点黑胡椒的牛排,才算是压住了那股淡淡的酒味。
初晨自己回家也怕被骂,装得特别精神,溜上楼就赶紧睡觉。
裴允铮送完初晨回到家,突然觉得无所是事。
爹地妈咪还有弟弟妹妹都去了国外,这大宅子真有点冷清。
于是他又去给太爷爷请了安,再次回到梧桐苑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总算是折腾得累了。
这天晚上,裴允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让他翻来翻去的在找个舒适的方式睡觉,最后两腿夹着被子,双臂又紧紧抱住,才睡得安当了些。
梦里的初晨朝着他又是眨眼,又是笑,大概是喝了酒,脸蛋都红扑扑的。
那嘴唇,舔啊舔的。
舔得人都烦躁了。
这个梦做得真是不知道是东还是西,左一下右一下的。
真的是完全没有方向。
天空中无数个初晨在飘,她是发神经了吧?
裴允铮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有些喘气,用力的甩了头。
这还不算,如此累人的梦,他发现一个更恼人的事情。
他第一次……
第一次!
梦遗了……
***
裴允铮懊恼的低头捂住自己的脸,坐在床-上。
房间里暗得透不过一丝光,但生物钟告诉他,早饭时间了。
内-裤里黏黏的,他一动也不敢动。
脸上的温度在升高。
这种丢人的感觉,第一次有。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可是四周都像长了眼睛。他掀开被子,每挪一下,都感觉裤裆里那些湿黏的东西将他缠住了。
裴海一头雪白的寸发,虽然年事已高,可他的背永远都挺得直直的。
手里一条拐杖只是在上梯子的时候用,若是平地,他尽力把拐杖背在身上,不去依靠它。
他就算不是家主,但依旧是裴家的一个精神中心。
没有人愿意懒惰、懈怠。
因为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都一直做到坚强,独立,自省,自爱,那么年轻人是没有理由不做得更好的。
裴允铮是裴海的嫡曾孙,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受到过多的照料。
他自己也在裴家这样的氛围中严以律己,若是没有太爷爷的特殊关照,他是不会睡懒觉的。
每天都会很早起*,去主宅和一家人用早餐。
可是今天,他就因为裤子里的分泌物,纠结得一早上的时间都耗在床-上了。
裴海知道自己的嫡曾孙是个什么性子,昨天晚上初晨有派对,回来得也晚。
这是暑假,他也不想对曾孙要求太过严苛。
但是早饭还是得吃。
所以一大早的,他就领着佣人端着晨食去找裴允铮。
让他吃点东西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