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云烨便也应了下来,说晚上会准时回来吃饭。
云烨坐上车子,卡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今天父亲给他请了假,便开着车子出去乱逛。
弃军从商,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只是突然脑子一热,就觉得再也不想走这条路了。
父亲,姐姐,姐夫他们说得没错,三十四岁了啊。
怎么会脑子一热,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明知道是脑子一热,偏偏还没有回头的意思。
当初小的时候,大姐还说当兵辛苦,不要让弟弟当兵。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父亲其实也舍不得他去受苦,是他自己一心想要读军校。
辛甜小的时候很孤僻,不爱玩,胆子小,父亲爱看那些打仗的电视,辛甜便乖乖的坐在旁边,陪父亲一起看。
有一年国庆阅兵,辛甜看着那些方阵整齐划一,战士的皮靴从天安门前齐声踏过,那些中气十足的喊声震破云霄,她看着电视屏幕,整个人都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出来的都是,“哇,好帅。”
“哇,太帅了。”
“哇,怎么会这么帅。”
那时候他知道有个很狗血的话,叫“眼睛都直了”。
辛甜看着那种阳刚十足的血性男儿的时候,居然会是那种表情。
真是不可思议。
云烨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里,昨天晚上辛甜低着头的神情,突然又冒了出来了,那时候他是喝多了,这几天他总是喝多。
喝多了就会说很多口不择言的话。
早上没有看到她,他也没问,姐姐们也没说。
她说她会走,是真的会走了吧?
若她这次要走,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禁然间,居然紧得发抖,他赶紧把车停向路边,拉开车屉,找了烟,摁下点火器,把烟丝烤红,吸气吐雾。
抬手揉着额面,过滤嘴让他咬上了齿印!
吐出烟雾时,忍不住眯了眼,因为手机在唱歌。
没有接起来,任着铃声继续唱,这个特定号码的来电铃声,多年都没有换过,是义勇军进行曲,他说她土到掉渣,她却说她就喜欢那些军装男儿昂首阔步,军靴踏地时的豪迈与“激”情。
三年都没有在他手机上响过了。
这时候响了三次。
他把烟蒂掐进烟灰斗里,摁了摁,将手机接起来,“喂。”
“舅舅。”是辛甜。
他皱着眉,脸上牙痕骤显,“嗯。”
“我们一家明天决定去外地,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若有的打搅到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再见。”她挂了电话,泪如雨下……
云烨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把住方向盘,指腹在方向盘上搓出“咕咕”的响声,他听她说完,听筒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他一直听着,没有出声,直到听到听筒里有个奶孩子“啊呜啊呜”的说话,他才吐了口气,“你以前的帐号还在吧?我给你一笔钱,你自己的钱,留着以后防个万一。问家里人要,总归怕他们担心。”
听筒那边的女人低低笑出了声,她吸鼻子的时候,苦涩都沿着听筒钻进了他的耳心,“你以为我还小,天天就知道刮你的零花么?小豌豆再大一点上幼儿园了,我就会自己做点事,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把我饿死,所以你别担心,做事起步的钱,我有。钱总归是不会愁的。”
他们两个人,像用这样看似心平气和说话的方式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这些年,他在干什么,她又在干什么?
“你会不会赚是你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
她又笑了笑,“那你给吧,把你这些年赚的钱,都给我。”
哪知道他说,“嗯,那过一阵我去银行办。”
她并没有任何惊诧,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辛甜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有一笔来自云烨的转帐汇款,后面的零,她没有数清,刚数了七八个零,眼前一片模糊,她又重新数。再数了七八个零,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最后她关了短信,抱着小豌豆,双手抱着孩子的脸,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凄声颤抖的哄着,“小豌豆,妈咪的眼睛进沙子了,疼,你乖,帮妈咪吹吹啊。”
小豌豆心疼的捧着辛甜的脸,仰着脸,伸着脖子,一边用嫩嫩的小手抹妈咪脸上的眼泪,一边“呼——呼——呼”的吹气。
过后,辛甜又收到了另外一条短信,来自云烨,“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