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老刘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些呼吁追究的,更多的是怕皇上之前所公布的考察官员之事,如今的上书只是为了恶心人,皇上如果觉得难办,只要把之前的加恩老刘家眷缓一缓,先把人安置南京。”
“嗯?”朱厚照原本有些犹疑,可听到是安置南京,他立刻心领神会,当即点了点头道,“也好,他那些兄弟子侄就没个能干的,送去南京,朕回头送他们一场富贵就罢了。”
“至于这一次宗室死伤众多的事情……恕臣斗胆,宗室难免群情激愤,再加上老刘的事,皇上若是一力保全,只怕得委屈自个一下了。”
“朕委屈?”朱厚照在江西亲历了宁王造反,这心志也好阅历也好,都不再是从前憋在京城最远都没到过通州的小皇帝,因而反问了一句后,他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即便是朱宸濠捅出来的篓子,朕也得担责,这是要下罪己诏?”
说到罪己诏这三个字,小皇帝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然而,看着徐勋那无奈的表情,想起这一回死人无数,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得已的法子。即便如此,心中憋着一团火的他实在是忍不住,当即一屁股坐下后就气恼地说道:“咱们沿漕河一路南下,就没听到过多少宗室是有好名声的,如益王这样名声好的也就罢了,可那些平日就胡作非为的,死了活该,凭什么朕要担责!”
小皇帝的如是抱怨,徐勋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再说什么。最要紧的建言他已经出了,接下来就该是那些大臣的事,纵使他再有主意,在背后给人点两句可以,越俎代庖就免了。当这一天回到家里,他想着此番大明朝大有可能断绝世系的亲王和郡王,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真是……死了不少人啊!
次日的文华殿朝议上,从李东阳这个内阁首辅到六部都察院七卿以及侍郎等要紧官员,直接吵翻了天,最后饿着肚子一直争执到了下午申时,这才勉强达成了一个让朱厚照能够接受的意见。…。
皇帝下罪己诏,这是此前众人以为最难劝说,但朱厚照却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的事。但接下来的那一条,却是拉锯战的焦点。那些亲王郡王的爵位,倘若直系断绝,那么便从三代以内的旁支中选人过继,而不是从前的亲王许子及弟,郡王则庶子不能袭爵,更不消说旁支了,但袭爵人等身故后则降等袭爵。
这降等两个字是吏部侍郎柴升提出来的,虽则是一度遭到了大多数人以旧例成法等等反对,但朱厚照力排众议答应了下来。至于死伤的奉国将军镇国将军等等这一溜,无后则除爵,伤者朝廷则三年内两倍俸禄安抚。另外,派出以刑部尚书屠勋为首,礼部侍郎朱恩为副的查案探访团,深入探访各藩王爵将军,传达皇帝的亲切慰问,另外则是全权负责此番袭爵事宜。
而在这一系列的措置最后,方才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宁王朱宸濠罪大恶极,戮尸,于南京太平堤刑场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其子嗣尚年幼,一律禁锢凤阳。从逆的瑞昌王和宜春王斩首示众,其子嗣年十五以上一律处死,年十五以下禁锢凤阳。宁王府藏抄没之后,拨其中一部分抚恤各方死难。宁王府先前侵占官府民间官田私田等等,令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林俊前往主持发还。其余王府庄田一律抄没。从逆盗匪一律处斩,年十五以下遣戍琼州府。
得知消息的徐勋却是没心没肺地和沈悦算起了账:“当初宁王府的财产造册是我亲自过目的,即便没清点完,却也知道个大概,单单历代宁王搜刮的庄田就有不下一万顷,一百万亩。而府中那些各方搜刮来的财物,也不下二三十万两,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法估值的古董等等,可以说这么一票吃下去,无论是此次的抚恤,畿南的剿匪,哪怕是杨一清造边墙和打仗的钱就都有了!虽说不能多抄这么一两个,而且不太厚道,但那些既然没人承继后嗣的宗室,把王府庄田之中整理出一部分超规,分润一部分给那些当地守法的宗室,剩余的收回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沈悦知道徐勋便是这么个极其会算账的性子,此刻也懒得笑话他,然而,想到那些曝尸,处死,处斩,遣戍,即便她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性子,仍是忍不住问道:“皇上这般所为,会不会被人指责说是处置太重,而且锱铢必较?”
“乱世当用重典。这些年来盗匪横行,两王造反,北边小王子虎视眈眈,倘若还说是盛世,岂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皇上的罪己诏上就自陈说接下来会励精图治,复盛世太平,要现在就是盛世,还复什么?比起虚名,实际的东西更要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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