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往深了说,师母也是因此而死。虽说我无缘得见大师兄一面,与大师兄之间的感情也谈不上刻骨铭心,但仅仅是为了报答师父和二师兄的恩情,也不应放任龙老人从此逍遥天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雁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不过陆雁冰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就算师兄有不为人知的后手,可师兄毕竟不是距离一劫地仙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师父,而且龙老人也并非是孤身一人,他还是事实上的儒门首领,以龙老人本身的修为和儒门的雄厚底蕴,又怎么杀得掉?
虽然陆雁冰本身的境界修为不高,但因为师承的缘故,见识相当不俗,对于长生境的修为有一定的认知。而且根据李如秀所言,儒门之人已经向圣人府邸借取仙物“素王”,毫无疑问是为了龙老人借的,那么其他的儒门仙物呢?多半也要集中在龙老人的手中了。
应该如何杀掉龙老人?
陆雁冰实在想不通,于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付诸于口。
李玄都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只是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事前估算再多,都不如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龙老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陆雁冰生了一副玲珑心肝,一下子咀嚼出味道,小心翼翼问道:“师兄的意思是,龙老人同样以自身为饵,要引诱师兄离开蓬莱岛?”
李玄都此时正站在白龙楼船上——因为张海石率领船队出海的缘故,龙宫洞天的事情暂且搁置
,白龙楼船也闲置下来。他一手扶在栏杆上,另外一手轻轻拍打栏杆,说道:“我和龙老人隔河而望,各持钓竿,两根鱼线纠缠在一起,挣脱不开。于是我们两人互不相让,各自使力,现在就看谁的力气更大一些,能把对方拖到水中。”
陆雁冰仍旧是难掩忧色。她对李玄都的感情十分复杂。要说两人亲如同胞兄妹,看不得哥哥妹妹受半点伤害,那着实是谈不上,在许多时候,两人也相看相厌。可要说两人互相仇视,就更谈不上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情谊在,尤其是在没有利害冲突的时候,这份情谊就变得十分可贵了。尤其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陆雁冰不大敢想象没了师兄是怎样的景象。
两人陷入沉默,一同望向雨幕下的海面。
本已经陷入颓势的雨势又渐渐转大,大雨落汪洋,使得海面上彻底变为一片白雾茫茫,就连远处的几艘“青龙”大船也变得隐约难见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都才缓缓说道:“其实我是个喜欢行险之人,从初入江湖开始,到后来帝京之变,再到如今,一直都是,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行险。”
陆雁冰“呸”了一声:“师兄这话可是不吉利。”
李玄都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不过没有想要改正的意思。
便在此时,司徒秋水抱着一个长条匣子快步走上码头,顾不得撑伞,身上沾了不少水气。
李玄都示意司徒秋水登船,问道:“这是什么?”
司徒秋水登船后,双手将长条匣子递到李玄都的面前,说道:“这是二伯离开的时候嘱咐我交给四叔的,是……大伯的遗物。”
陆雁冰的脸色微变,凝重许多。
李玄都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双手接过,打开长条匣子,只见其中放了一把无鞘的断剑。
陆雁冰也凑过来,讶然道:“这是大师兄的佩剑,我听二师兄说起过,好像是叫‘惊鲵’,也曾登上过刀剑评,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
李玄都仔细打量着这把断剑,在缺口附近有一个浅淡的指印。然后李玄都伸手拿起这把断剑,翻看了一下,如果他所料不错,应该还有第二个指印,不过那个指印并不在他手中断剑的剑身上,而是在遗失的另外半截断剑上面。
李玄都轻声道:“这把剑是被人以两指生生折断的。”
“龙老人。”陆雁冰脱口而出。
李玄都点了点头:“如今的澹台云也可以做到,不过大师兄身故的时候,澹台云还未跻身长生境界,没有此等能耐。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陆雁冰忍不住问道:“就算那时候的‘天刀’和‘魔刀’还未跻身长生境,难道老天师和地师也做不到吗?”
李玄都道:“这两位毕竟是方士出身,不是武夫。真要杀人,对手又是一位距离长生境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天人造化境大宗师,老天师不会徒手近身作战,地师不会正面强攻,而是会选择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