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察着李秋庭的表情,接着说道:“这次儒道大战是因为家师、大天师达成和解,一起整合道门,家师有望成为道门大掌教。”
李秋庭又是一怔,随即感叹道:“龙宫洞天一场大乱,祸起萧墙,清微宗元气大伤,我最担心的便是清微宗因此而一蹶不振,没想到多年之后,清微宗竟然不退反进,甚至能与正一宗分庭抗礼了。”
李玄都说道:“家师乃是超世之才,他接掌清微宗的时候,清微宗不过二流宗门,许多绝学失传,就连‘北斗三十六剑诀’都残缺不全。家师便在‘北斗三十六剑诀’的基础上大加改进。数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北斗三十六剑诀’一一修改,使其完美无缺,成为大成之法,与慈航宗的‘慈航普度剑典’、阴阳宗的‘太阴十三剑’并称当世三大剑诀。后来家师又整合清微宗上下,大力发展船队,通过三场海战,掌控东海之海贸,清微宗由此兴盛,便是正一宗都要暂避锋芒。”
李秋庭赞叹道:“竟有这般人杰!可谓清微宗的中兴之主,真乃清微宗之幸事。”
李玄都不再多言。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李秋庭只剩下大腿以下的部分还困在坚冰之中,此时再度开口道:“雁冰,你进来的时候可见过此人手中之剑?”
说话时,他伸手指向自己对面那道身影空空如也的右手,目光却始终盯着李玄都背后被包裹起来的长剑。
李玄都摇头道:“不曾见过。”
李秋庭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雁冰,你可要实话
实说。”
李玄都立时露出惧怕神色,收起龙珠,向后倒退几步。
李秋庭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寒冷起来:“雁冰,是不是你把那把剑拿去了?你可知道那把剑是什么吗?”
李玄都退至门口,轻声道:“我知道,这是开宗祖师传下的仙剑‘叩天门’,我要将此剑献给师父,师父有了此剑,定能大胜儒门,压过正一宗,成为道门大掌教。”
李秋庭脸上浮现出怒意:“可此剑是我的佩剑,你未经我的许可,就擅自取走此剑,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礼数规矩的?”
李玄都沉默了少许时候,忽然说道:“我救了祖师,祖师不但不思感恩,反而对我妄动杀机,祖师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李秋庭看了眼脚下的坚冰,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有了和善的微笑,说道:“此剑关系重大,是我性命关键,一时动怒,口不择言,希望你不要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天底下无不是的君父,自然也无不是的祖师。”李玄都摇头道。
李秋庭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之中。
李玄都却是主动开口了:“祖师,我在来此的路上经过一面石壁,上面留下许多剑痕,似是我清微宗的绝学,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说是:‘北斗三十六剑诀,徒有虚名,不过如此。’不知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李秋庭眼皮微微一跳,沉吟道:“以你的境界修为,应该能够看出,那石壁上的剑痕其实都是剑招,两路剑痕其实是在斗剑,而这些招数,确是本宗的‘北斗三十六剑诀’,依你所说,其中泰半已经失传,就连你师父也不知道,这才要自己去改良‘北斗三十六剑诀’,想来你师父的‘北斗三十六剑诀’与本宗原本的‘北斗三十六剑诀’已经是大不相同。至于这两路剑痕,其中一路是我所留,另外一路则是洞天中的叛贼首领所留。”
“叛贼首领。”李玄都讶然道,“难道说此人在剑招上胜了祖师,所以才会留下那行小字?”
李秋庭微微点头:“是了,此人剑招在我之上,只是生死相搏,不是看谁剑招更妙,更多还要看境界修为,以及外物的助力。以境界而论,此人不过是天人无量境,休说长生境,便是天人造化境都未曾窥得门径,纵然招数再妙,也是徒有其表,敌不过别人的一力降十会。”
“谨领祖师教诲。”李玄都作恭敬之态,“不过晚辈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李秋庭看了眼李玄都手中的龙珠,很有耐心道:“说罢。”
李玄都直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说道:“祖师说这仙剑是自己的佩剑,既然祖师境界修为高于这些叛贼,又有仙剑,那么为何仙剑会落入这叛贼手中?”
李秋庭瞬间脸色大变,喝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玄都望着李秋庭,沉声道:“我觉得你才是那个被本宗祖师镇压的叛贼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