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水立时化作一道水幕。
苏蓊念头一动,水幕上随之出现了外面的景象。只见一名儒装老者踩踏在一间间客房的屋顶之上,如飞燕一般掠过,刚好经过了他们所在的这间客房。老者在一处屋顶驻足立定,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柴房,他一挥手,柴房竟是着起火来。
整个过程,都纤毫毕现,好似亲眼所见。
李玄都道:“圣人不语怪力乱神,这儒门之人总不会是来降妖除魔的,这可不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便在此时,又有一道白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先是灭了柴房的火,然后来到老者对面,与其遥遥对峙。这白影却是个女子,只见得白衣白裙,肌肤胜雪,目似点漆,因为大敌当前的缘故,面带怒色,仍旧掩盖不了一丝出自骨子中的妩媚天然。
苏蓊望着水镜中的白衣女子,轻声道:“一头小狐狸。”
李玄都道:“只怕比我的年岁还要大些。”
苏蓊转过头来望着李玄都,似笑非笑道:“公子是想说妾身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吗?”
李玄都摇头道:“绝无此意。”
苏蓊重新望向水镜,此时儒衫老者已经与白衣狐妖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老者用的是长剑,而女子则用了一对峨眉刺,长约一尺,外形似是女子的发簪而得名,虽然短小,但是用法奇妙。
两人似乎结仇已久,也不必在开打前再叙述一遍结仇的原因,打得时候也
都闭口不言,十分专注,倒是让李玄都和苏蓊一头雾水。
不过白衣狐妖修为稍弱,斗了一会儿之后,便落在下风,只是还不肯退走。
李玄都有些看明白了,说道:“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位姑娘不愿舍了客栈,那老儒生也明白这一点,这才来此,就是为了逼她出来。”
苏蓊问道:“是公子出手?还是妾身出手?”
李玄都道:“还是我来吧,正好我与儒门有些恩怨,痛打儒门之人,没有半点负担。”
“那就有劳公子。”苏蓊微微欠身。
李玄都从袖中取出自己的老伙计“青蛟”,到了他这等境界,区区灵物已经算不得什么,更多是留个念想,然后李玄都一挥手,“青蛟”化作一道青光,竟是直接飞入水镜之中。
与此同时,正在激斗的儒衫老者的背后三丈处凭空出现了一把飞剑,直刺老者的后心。
李玄都无意杀人,所以飞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足够让老者反应过来,不至于被一剑穿心。只是李玄都有些高估了老者的临机应变能力,一对一还好,此时一惊之下,老者竟是有些手忙脚乱,反而是那白衣狐妖趁机抢攻,慌乱之中,那老者被刺了一下,一声惨叫,连忙退走。
白衣少女击退了强敌,望向那把悬停的飞剑,就见飞剑缓缓向下方飞去,速度很慢,显然是要她跟上。
她略微犹豫,还是跟在飞剑之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来到李玄都和的房门前。
此时房门已经洞开,苏蓊也散去了水镜,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些许水渍。
白衣女子见到李玄都和苏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是真人不露相,于是盈盈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女子多谢两位恩公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恩公若要吩咐,小女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姑娘言重了,请起来说话。”李玄都收起飞剑,“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少女起身道:“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灵’字,恩公叫我苏灵就是。还未请教恩公名姓?”
李玄都道:“我姓李,至于名字,却是不便相告。”
“姓李,飞剑,难道恩公是清微宗弟子?”少女一惊。
李玄都点了点头:“正是。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们清微宗与儒门并非一路人。”
少女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女子有所耳闻。”
说到这里,少女一咬牙,又俯身拜倒:“方才那人出身自社稷学宫,今朝被他知晓了此地所在,只怕来日还要纠集同门再度寻衅,放眼偌大齐州,唯有清微宗才能与社稷学宫一较高下,故而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恩公能护佑小女子这祖传基业,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
李玄都奇道:“不过一家客栈,何以看得如此之重?你若一走了之,方才那人也无处寻你。”
少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客栈乃是我家先祖所建,意义非凡,并遗言后代子孙不可舍弃客栈,先祖谆谆教诲,不敢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