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元问道:“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
陆雁冰答道:“这兄妹二人是那日撞死在刑部大门前的妇人的遗孤。”
黄石元点了点头,齐佛言、卢北渠、宁奇等人脸色平静,因为此事与他们无关,唯有柳凤磐和霍四时脸色沉重,因为他们二人就是当事之人。
陆雁冰来到兄妹二人的身旁,柔声说道:“今天在座之人都是能为你们做主之人,你们有什么冤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害怕。”
哥哥胡方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有男子气概,像模像样地向在座之人行礼之后,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不得不说,胡方虽然年纪不大,但颇有静气,面对如此多儒门大人物,竟然是半点也不怯场,口齿清晰,从自己父亲出仕为官讲起,为官如何,因何下狱,母亲又是如何变卖家产四下奔走疏通关系,万念俱灰之下一头撞死在刑部大门之前,刑部又派人捉拿自己兄妹,一直到陆雁冰如何救下了他们。
胡方说完之后,带着妹妹跪倒在地,狠狠磕头,哽咽道:“还请各位老爷明鉴。”
黄石元和齐佛言对视一眼,齐佛言沉吟道:“此事却是牵扯到都察院和刑部,不知柳尚书和霍中丞如何看?”
方才霍四时已经说话,此时柳凤磐便不得不开口表态了:“此事……的确是处置不当,只是五先生无辜杀我刑部官员,也该有个交代才是。”
陆雁冰道:“有这个必要吗?”
柳凤磐沉声道:“当然有这个必要。”
陆雁冰冷哼一声:“那个什么员外郎大放厥词,说帝京自有规矩,若是不守规矩,便是家师和家兄也要滚出帝京城,我一时气不过,愤而杀人。”
金蟾叟出声道:“此言虽然措辞不当,但道理没错,无论是谁,都要守规矩的。五先生愤而杀人,似乎不太妥当。”
陆雁冰呵呵一笑:“当然要守规矩,只是不知是谁的规矩?若是朝廷的律法,那当年的太医院之事,几位皇帝到底是怎么驾崩的,我们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看看是不是合乎规矩。”
金蟾叟眯起双眼。
柳凤磐毕竟年轻,许多密辛并不知情,此时闻听此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环顾左右。
诸位儒门大人物皆是不动声色,并不惊讶,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陆雁冰的其心可诛。
直到这一刻,柳凤磐才恍然明白帝党中人和儒门的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
陆雁冰道:“无论是谁都要守规矩,这个‘谁’是不是只针对旁人?如果是,这样的规矩不守也罢。如果不是,请问儒门中人滚出帝京了吗?”
金蟾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此地不是三法司,今日也不是议论五先生的事情。既然是说这对兄妹的冤情,柳尚书,你给个说法吧。”
柳凤磐沉默了。
这个案子是他亲自裁定的,若是翻案,他便脱不开干系,也要承担责任。
宁忆望向柳凤磐,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柳尚书?”
柳凤磐终于开口道:“仅凭这兄妹的一面
之词便要翻案,未免太过儿戏。”
陆雁冰淡笑道:“三法司的规矩,我懂。谁也没说要翻案,只是重新审理,看看有没有疏漏错误之处。”
柳凤磐道:“若仅仅是重新审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两点要提前说明。一则要当今陛下亲自许可,二则是按照律法,不管军民与否,冤情如何,这叩阍之人都是要流千里的。”
陆雁冰冷笑一声:“柳大人真是半步不肯退让。”
柳凤磐凛然道:“事关律法,马虎不得。”
便在这时,上官莞抚掌道:“这是从哪里来的青天大老爷?”
任谁也能听出上官莞的讥讽之意。
柳凤磐猛地望向上官莞,因为恼怒的缘故,甚至忘记了上官莞的可怕。
上官莞不疾不徐道:“我听说,做官的人,总是嘴上说得好听,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柳尚书这般维护律法,正好我也有一纸冤状,不知柳尚书接不接?”
柳凤磐忽然意识到,今日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陆雁冰和上官莞出现在此地并非巧合。
柳凤磐没有回复上官莞,下意识地望向今日做东的慕容画。
只见慕容画巧笑嫣然,仪态端庄。
上官莞从袖中取出一封带有焦痕的信,说道:“这不是最近发生的冤案,而是一桩六年前的冤案,如今是天宝八载,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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