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的气色果然比前几次见到时要好看的多,要是仔细留意查看,两鬓的白发是更多了。她一见到顾长明,面露笑容道:“哀家让司徒岸几次到你家去寻人,他说你出远门没有回来。哀家寻思着等你回来一定能说不少有意思的故事,所以特意叮嘱等你一回来,赶紧带到哀家这里来。”
顾长明顿时明白为什么司徒岸会派这些人手把守顾家前后,原来是太后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他。
“哀家以为你们半个时辰前就该到了,从你家府上到这里要花费这许多的时间,又或者是她要梳妆打扮,浪费了时间?”太后微微抬眼,看向柳竹雪的时候,眼神中意味深长,远不如对待顾长明那么良善。
“太后,我们在来的路上见到三个辽国人。”顾长明不能说,柳竹雪还在替父亲守孝中,所有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灰,更不可能会画眉涂胭脂。这种话一旦挑明,只会让太后拿捏着不放,不如索性装傻到底。
“辽国人?开封府有辽人大摇大摆的行走?”太后的眉毛动了动,“你确定没有看错?”
顾长明早料得太后会怀疑,怀疑也好,确定这三个人的确隐匿身份前来,至于他们的目的可就不太好说了。
“哀家知道近日辽国的确会派使臣前来开封府,按照路上的时间推算,他们应该还在半途才对。”太后坐直了身形,“你继续说说,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说什么?”
顾长明简略说了其中一人被果核卡住咽喉差点丧命,身旁两个侍卫手执弯刀,一看就不是普通辽人。又说三人都会说辽国话,然而只有这个差点丢了性命的会说官话。
太后低头想了想,又问那人的身形长相。顾长明对这些细节格外上心,回答起来不费吹灰之力,那个辽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高体健,比他还高了半头,浓眉国字脸,虽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醒过来以后不见惊慌失措,反而客气有礼,十分君子做派。
“且不知太后听闻要到开封府的辽国使臣又是哪一位?”顾长明问了一句,太后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像是走神,压根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顾长明回过头来与柳竹雪对视一眼,恐怕太后悉知的很是周全,他刚才描述的那些特征已经吻合而上了。
“你刚才问哀家什么?”等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太后才猛地清醒,身边还有两个外人。
顾长明知道此时此刻再想要问出什么细节,可能性极小。太后的眼神中带着警惕之色,明显是有所防备了。
“没,没什么。”顾长明决定不要多嘴,辽国使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他们的干系不大。那人不过是得了急症,又不是做下什么恶行,无需要他来操心计较。
果然太后听他没有再问,明显是松了口气:“你先同哀家说说,这一路见到了什么?”
顾长明如何会把路上的凶险说出来,何况还要牵扯到素娜和她的寨子,还有这许多耸人听闻的蛊虫。他挑了阿九山和铁郎湖的传说,又把山水美景绘声绘色的说了一番。
太后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眼角余光在观察柳竹雪。柳竹雪铁了心不开口,一副淡漠的神情,反而令人完全跳不出错来。太后见她的皮肤比初见时略黑,想来是跟随顾长明爬山涉水的时候,日光晒足,精神气倒是满满的。
“路上只有你们两个?”太后笑眯眯的问道。
“很多人随行。”顾长明不会让这个口舌落实,无论柳竹雪和戴果子是不是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他比果子要考虑细致周到的多,柳竹雪便是双亲不在,依然是好人家的姑娘,名声尤其重要。
“那这一路岂非游山玩水,乐不思蜀了?”太后深知顾长明的能耐,想要从这人的口中套出破绽,本来不是容易的事儿。她暂时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再去压制,毕竟在九皇子的案子上,全凭顾长明左右张罗,一个人倒是比开封府那些不成器的官员加在一起强得多。
当时,太后曾经想过要把案子交给包拯,转念一想,九皇子得了那样的病猝死,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径,要是经过包黑子的手办案。这人从来都是不讲情面,只看真相的,到时候万一有更多不利于容旭的证据被爆出来,委实不是太后想要看到的结果。
顾长明这个人,看起来是前提刑司顾武铎的儿子,实则完全没有入朝入仕。太后垂眼把眼底的一抹晶光掩饰过去,留这样一个人,如果许以他想要的好处,是不是今后不方便通过开封府府尹,甚至不方便透过官府的悬案都可以交予他来处理。
顾长明看似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如今他的软肋便是父亲顾武铎的下落不明,太后笑得更加和蔼可亲,恰好这是她所知道的,拿出来刚好可以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