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都在冲她喊这个名字,“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我跟爸爸说我不想知道他们的样子,可是我有时候特别想知道,爸爸说,妈是一个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的女人,可是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的是爸爸。爸爸是什么,是父亲,父亲是什么,是一个用全部把你顶在他头顶的人,是不是?我爸爸就这样给我做牛做马,把我顶在他的头上,还不够。”
若不是她醉了,若不是任菲菲忽然出现在这里,他可能永远要忘记她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女儿,若是父母病重将她托付,又或者是父母有其他无奈而托孤都可以让她觉得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又或者一出生就抛弃也有一个更好的解释理由,可偏偏是她病重。
孩子似乎对生命没有理解,对生死更没有概念,但是他们对黑暗和病痛却有着独特的敏感,恐慌,而他们就是在她生活在最恐慌最无助的黑暗角落里时,将她遗弃。
有人说患难见真情,若是用来说友情和爱情,这倒是一点不假。但是亲情又何尝不是呢?
康泽恩同样经历着这世态炎凉,甚至一直看着,也经历过这亲情的离弃,折辱,欺骗,也一直在经历着,然而自己患难时,却也未被他们拉过一把。但他这一刻听着她细细碎语,才知道不管她遭遇什么,可内心对亲情仍然抱有一丝幻想的。这似乎是人的本性,总认为血浓于水的,可浓不浓的只有在自己经历过后才能清楚。
拂去李茶脸上泪水里浸透的发丝,他低声说:“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鲁莽,不会伤害你,我会好好爱你珍惜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找他们。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你叫什么,他们叫什么?”
李茶木然的看着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划过他模糊不清的脸颊,鼻梁,嘴唇,说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喊过一声妈。我没想到我喊的第一声竟然是,是他的妈妈,我不认识的男人是我的老公,不认识的女人是我婆婆。为了那声妈,我练了无数遍,根本喊不出口,一张嘴巴就会哭。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家,永远都是说你不想说的话,否则就会挨骂,挨打,她骂完你,打完你以后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就像是打一棒子给你一个甜枣,你不能怪她,不能怪任何人,疼了就要自己抚着。你妈打我,我疼,疼的时候都想恨她们。”
语无伦次,字不成句的说完这些,康泽恩握住她的手:“正如他所说,我无法弥补,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很过分,可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你才好。每一次说爱你,说不会离婚,说要让你和然儿和平相处,说完这些,我就会怀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每一次又无法容忍你身边站在别的男人。我爱你,李茶,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你,你也可以尝试着爱我,好吗?”
李茶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很久才说:“每一次都是你在我身边,都已经习惯了,真怕有天你不在。”
康泽恩托着她的脸颊,问道:“你习惯我在你身边?哪怕是这样如仇敌厮杀也是习惯了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