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考虑。可芙香对此也十分受用,话题结束后她还笑嘻嘻的说着‘进牢里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至少你终于学会讲人话’可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
“说得我以前好像都不讲人话一样”江桥这话本意是嘲讽可芙香的理解水平,谁知下半句还没说出来,可芙香便立马抢过话来:“是啊!人类说话哪要那么绕啊?”
对方这义正言辞的说法让江桥不由得瞥了一眼前座后视镜里的司机的倒影,而察觉到江桥这一动作的司机则是将遮挡着的视线从后视镜上收了回来,采取比较安全和文明的驾车方法。
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指绕起裙上蕾丝花朵装饰的可芙香自然没发现江桥与司机之间的心领神会,低着脑袋轻声说道:“如果你的讲话都是和今天这样,我觉得很多误会都能解开哦”
倒是不存在什么误会。江桥本想这么说。
大家都是很聪明的家伙,严仲,颜平帆,东戈登,萧卓世,三浦新一,等等等等,几乎自己遇到过的所有人都是那些聪明人,他们观察敏锐,喜欢将信息压进话语里,喜欢以加密的形式,以不总结、不反省就看不出目的的形式来传达自己的情感。说实话,跟这样的人讲话,江桥觉得很有意思,因为现实太过直白了。
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非常得累。这就像非要把一本网络写成轻一样,只要一章死一人一章上一个就能大卖的东西非要以细腻到近乎矫情的心理描写来发展剧情。作者当然是觉得这样是有意思的,但这仅仅只是他这么觉得而已,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点击率与收藏率构造出的残忍现实以及亲友的敷衍而已。
而且聪明人越来越多,江桥也有点受不住,这个世界,恐怕不需要这么多聪明人的。
“像你这种大小姐不明白吧,说话太直接会得罪人的哦”江桥揉着发油的头:“得罪人就要被孤立,虽然不一定会和东缪音那么惨,但是肯定会被孤立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可芙香歪着头:“为了不被鼓励而说出并非心里所想的话,这不就是在迎合他人吗?”
这大小姐是真的不懂呀。江桥还要说什么,却又被这说话不看人的家伙抢了一句:
“而且就算你不把话直接说出来,你不还是一直单独处事吗?”
听着这话,江桥眼睛忽得亮了起来。
“那不一样吧…”右手食指不知道为何想和拇指相互摩擦,似乎是这样的行为能够缓解一定程度的紧张:“自己选择和被迫选择的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自己那么选择…”不知何时,江桥这不自信的表情已经被抬起头来的可芙香收进眼底:“难道不是为了之后的自我安慰吗?”
“像‘是我抛弃了他们而不是…’”
可芙香没把这话说全,但已经足够江桥明白她的意思。
并非如此。
江桥的独来独往,只是因为自己还把持着‘自己只能靠自己来拯救’这一难以同他人说明的信念而已,这是他为何不愿意成为萧卓世的依靠的原因,这是他不愿意直接询问东缪音事情全貌的原因。
人只能自救,如果连向他人提出请求这一简单的自救方式都不愿去做的话,那谁人都拯救不了她,就像东缪音,能在强奸她的人身旁救下一次,终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自我不反抗的话,这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对不起”怕是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可芙香这般温吞的说道:“我不是想批判你的处事方式…只是想说,有些话你不直接说我们是听不懂的,无论是简单的事情也好,复杂的事情也好,把话语里的棱角吞掉,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哦”
江桥将车窗拖下,寒风从细小的缝隙撞在他本就有些酸涩的眼球上:“可能是因为绕着说能减少风险吧,把尖锐的东西暴露出来的风险,尖锐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分崩离析,那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但尖锐的东西,往往也可以将模糊不清的屏障刺破吧?”可芙香问。
这家伙还真是比以前聪明了不少,至少在能言善辩这一方面。
江桥笑了:“你怎么老忽悠我讲真话,上次说了真话你还跟我生气呢,这次万一得罪你东哥我这徒弟怕是要被逐出师门”
不提还好,提起那次发怒可芙香又是激动起来:“那是!我正想说呢,跳过太多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听得懂!”
江桥还想跟她辩上一辩,但这才忽得发觉,可芙香那句自己不讲人话里也含了这个意思。
“因为有风险呀”江桥又重复了自己的观点,“跳过、省略、别的形式进行传达就能将避免将风险暴露在光天化日,多好”
“但…”可芙香刚要说,江桥忽然转过头来,说出了一句只怕是能和早上在那玻璃板前说出的请求话语同样无耻的话来:“那么,你能为这风险负责吗?”
可芙香有些愣了:“为什么是我?”
江桥也不清楚,被她这么一问,心里也没了底气:“…是啊,为什么是你呢?”
“但没关系!”可芙香斩钉截铁,“我坚信把话语说得简单是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作为劝告者的我自然会负起所有责任!”
“仅限于我等下要说的?”江桥问。
虽然不清楚等下在什么场合江桥会说什么,但可芙香却信心满满地摇头:“无论你说什么,但不只是这次,只要你是以心中所想的形式说出的最为直率的话语,我就敢为你的话负起责任来。”
江桥看着这趾高气昂的可芙香,忽得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头又莫名泛酸,浑身不得劲。
默默听完这整一段对话的司机对自家大小姐被这破烂少年犯吃定的事实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但这其中,却也有些许欣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