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一个羽林卫装束的蒙面男人,正懒懒地叉着腿靠在椅子上,半点没有很庄重的样子。
不过,不需要庄重,在她面前假模假样的庄重她每天都在观看,很无味,所以她并没有恼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吃惊,因为若是这个男人能随意进入她的寝殿,那就意味着自己不需要挣扎,他若是想要她的性命,就不会只是这样坐着了。
“阁下找朕有事?”玉安冷静地问道。
“陛下这么爽快,实在太好了。”男人星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这样我们就很好谈了。”
“你要和朕谈什么?”
“谈生意。”
“生意?”玉安皱起了眉,“什么生意?”
“陛下大概也知道在朝堂之外,有一些专替人解决麻烦的人,有时候朝堂内也有人会交托一些事情给这些人去办……”男人说道。
的确,玉安自然知道在磨弥及至整个蛮地,有不少的暗杀组织,其中出名的是流云阁,还有就是近年来迅速发展的七重楼。
据说七重楼来自中原,根基深厚,也远比流云阁更加神秘。
面前的男人,是流云阁的人还是七重楼的人呢?
“陛下不用猜了,是七重楼。”男人坐得正了些,又对玉安说,“前两天楼里接了一单生意,我觉得需要和陛下谈一谈。”
“我听说杀手都是有信誉和操守的,不会泄漏雇主的信息,更不可能拿这种事作为筹码来谋利,你似乎不是这样的……”玉安微微一笑,“很有意思。”
“陛下也说只是听说而已,”男人笑道,“陛下,我们谈正事吧。”
他起身把椅子挪得离龙床近了些,又坐下来,这才道:“我接到的生意是刺杀陛下。”
玉安挑了挑眉,勾唇道:“听起来对朕很不利,以阁下这样的身手,似乎现在就能完成。”
“我知道陛下的龙床周围设有机关,不等我靠近陛下,陛下就已经不在我掌控之中了。”男人不以为然地笑,“我不会拿这种事冒险,对我而言要在野外刺杀王驾,反而更加保险。”
玉安只是一笑,枕下手紧了紧。
“我之所以拿来跟陛下谈,是因为我需要陛下帮助。”男人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也没有半点求人的恳切。
“陛下,我知道陛下这么些年也经历过几次暗杀,所以才能够这么冷静处置,不过我七重楼做生意恐怕与其他人不同。”
“除非不接,否则,倾尽全力也会达成。”男人冷冷地说,“我接了。”
玉安看着男人的双眸,神情渐渐肃穆:“你想跟我谈什么,说吧?”
“生意既然接了,我当然会照办,只是一定会失败。行动失败的代价,两个,一,我要进入内宫侍奉陛下。二,我有些生意铺子,希望陛下御笔特批,允我进入王城和磨弥所有的城市。”男人话说得简洁明晰。
王城和整个磨弥及部族的商业和山海地泽收入都在少府的掌控中,少府正是宁家的二子宁煦。
若是真的强行御笔批签等于越过宁家的权限,只怕宁照不会轻易罢休。
而且,这个男人主要的目的居然是入宫侍驾。
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玉安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作玩笑,虽然看不到男人的脸,但他眸中的神情令人即使对他所说的再是觉得不可思议,也无法质疑。
她略微想了想说:“很难。”
“不难。”男人说得很笃定,“陛下,我会以救驾人的身份进入皇宫,陛下后宫众多,因怜生爱,所以便大肆封赏纵容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在旁人眼中,即使是稍有过头,也会认为只是陛下一时贪新而已,不会象陛下想象得那么困难。”
女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说的话实在大出她的意料,可是的确,按他说的,比她想象中的更容易混淆视听……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想法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了,她不得不考虑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她稳了稳心神,唇角微扬,道:“你宁愿损失七重楼那么大的利益,不惜做朕的面首,也要进入王宫,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谁?”
男人沉默了一会,轻笑一声:“陛下很快就会知道的。”
玉安注视着他,许久沉声道:“好,朕接受。”
“那就一言为定。”男人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不过,朕得看看你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即使是作戏,那也得有作戏的资本,要做朕的面首,可没那么简单容易。”玉安的笑容渐深,她的确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男人怔了一下,呵的一笑,极为自信地道“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他并没有摘下黑巾,悄悄地潜出了玉安的寝宫。
寝宫的戒备其实并非不够森严,只是他有玉牌,又着了羽林卫的装束,所以才轻易混了进来。
离开女王寝宫,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往明心苑的方向去了,想看看她晚上会在做什么。
应该已经歇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