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
孔融摇头道:“他们又岂是生来成匪?莫不是些良善百姓,只是不服王化,被人利用罢了。”叹息一声,道:“恳请德然饶他们一命,使其归在北海,我自会安排,当使乱党知王法晓事理,安心在北海务农。”
出乎意料,却大喜过望,孔融的想法可不说道了刘澜的心坎,正其不谋而合了嘛,哪能不赞同,当即同意,道:“孔北海宽厚,倒是澜要替这些百姓感谢郡守你救了他们一条命。”
孔融一摆手,不以为意,道:“德然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没有处死他们,更让他们能够安心在此务农,我看首先要感谢的人非德然莫属。”
一番恭维之后便当既入城,两人并辔而行,身后大军相随,北海百姓听说刘澜解了围,早以将街道两旁挤得人山人海,争先恐后想要一瞧救命的恩人长得是何模样。
一路上欢呼雀跃,感激连天,这等场面刘澜可不是头一次见,不能说见怪不怪,但别忘了,那多是随公孙瓒时见的场面,百姓多被强争,但眼前的景象却全是百姓自发,可想而知这场景可要比在卢龙塞右北平热烈得多,也许是受到感染,刘澜自觉不自觉地向两旁百姓挥手致意,就这么一路在百姓的促拥下随着孔融来到一座郡守府前,瞬间就被府前两座石狮所吸引,在孔融的介绍下刘澜得知此石狮乃骈邑紫金石雕琢,但这两座石狮真正贵重之处却非其造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是这紫金石千金难求,在民间有镇宅、避邪、保平安之说,一小块便价值连城,更不要提被雕刻出石狮如此大面积的一块原石。
啧啧,这孔融还真是豪富啊,刘澜偷偷咋舌,同意是郡守。这差距可未免太大了些,可这样的观点在他进入府衙之后彻底发生了改变,尤其在过中堂之后刘澜才发现内宅与外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单论外衙。那一定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之所,可若论内宅,不要说比刘澜的内宅了,便连当年涿郡郡守温恕那异常寒酸的内宅都有不如,就没有一间高阁。连楼榭都颇为稀罕,可就是这么一处简陋的宅院,却偏偏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儒雅气息,好似来到世外桃源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啊,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如果让刘澜也弄这么一所宅院,那也不过是焚琴煮鹤,对花啜茶罢了,反而徒惹笑柄。
随孔融来到一处雅阁,阁前乃一座偌大的鱼塘。塘心立一座假山,山上有一块巨石,被雕琢成老叟垂钓的图案,引人入胜,若非孔融介绍,刘澜只怕真以为是孔融门客在此垂钓。
步入厅内,墙壁不似寻常大户人家挂彩锻甚至是铺红绸,就是最原始的木壁,唯一的装饰只是几副水墨画,有花鸟。有鱼虫,有老叟,有稚童。在正中乃是一幅雪中梅竹图,只一眼刘澜便有了心思起伏。身临其境之感,连连称奇。
孔融笑着延请刘澜坐首席,却被他以‘强宾不压住’婉谢,孔融不再谦让,在首席落座,而刘澜自然则坐了次席。随后众人一一落座。既然是大儒宴请,自然不会像刘澜请客直接山吃海喝,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礼字,一事一物都有其规,不可逾越,冒失的张飞插了句嘴,便被孔融一顿好’喷’,说什么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长篇大论,在座的老粗都被其所折服,甚至是连刘澜这自诩以初入门径之人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观赏,乐师先来,奏起清越妙音,全乃丝竹钟磬这等盛世之音,清新如鹤鸣,婉转而动听,幸好张飞经过刚才已经被刘澜眼神经告,没有再放肆,不然还真怕就这小子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来,何然?要知道这小子听乐只会在乐坊青楼听些箜篌琵琶这等的靡靡之音,这要是问出来为何没箜篌,孔融那不得喷血三升?
舞姬登场,丝竹钟磬变成了瑶琴,瑶琴以君子之风为正音,不得有半丝嘈杂,静心去听方才不失庄重之意,不然那可就真唐突了,搞不好被孔大儒哄出去都有可能。
没有嘈杂之声,除了粗重的喘气声,也是如此美丽动人的舞姬、乐师,又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心动?喘粗气已经是轻的了,刘澜还真怕他这些老兄弟们控制不住,来个霸王硬上弓,好在这是最后一曲,舞姬、乐师们退了下去的同时丫鬟们便捧餐盒出现,丫鬟络绎不绝,行云流水一般送来送往。不片刻便将盛筵摆设完备。
菜分八珍,分别是牛、羊、麋、鹿、豕、狗、狼,又有一道素、一味汤和一条鱼,前者一般,后三道菜式却异常美味。
素为红香椿,香气浓郁、质脆多汁、香美可口。
汤为‘糁汤’,此汤取牛、羊之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说苑杂言中有“七日不食,藜羹不糁”的记载;春秋名著《墨子非儒下》更载:“孔子穷于陈蔡,藜羹不糁”。
鱼是姜太公鱼勤,孔融特意介绍了此菜肴的来历,相传周朝的姜子牙在商纣王覆灭后被周武王封为齐国营丘,因姜太公倡导发展鱼、桑,采取“便鱼盐之利”的兴国之策鼓励煮盐经销,放手让百姓制盐,使齐国民富国盛。
“姜太公钓鱼”之嗜好依旧,太公钓得鱼后乐于自烹,整条鱼吃腻了,便剔去骨头留鱼肉与蔬菜同炒,并以此菜筵客,宾客皆称太公烹之鱼肉鲜美,且操鱼勤奋,便有雅士做出绝句:“齐民富国盛,姜太公鱼勤”
有菜又岂能无酒,为了招待刘澜,孔融可谓下了老本,将青州名酒盟台酒都抬了出来,几乎在每人身后摆了一青铜大瓿,更有一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勺负责给众人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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