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无比的想法,慕秦易听了忍不住斜睨了元桓一眼,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皇上承认他错了,你的父亲就能活过来了?你的母亲就不用以泪洗面,守一辈子的寡了?你们元家七十多口的人,就能全部好端端的从乱葬岗里站起来了?”
元桓眼眸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打转,慕秦易说的每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头上的刺,可是他却一根也拔不出去,慕秦易说的都是真的,元桓内心里难以抹去的痛楚和难受也是真的,可他脸上那股不肯放弃的倔强和仇恨,也是真的。
“而且,”慕秦易看着元桓继续道,“若是说谁是你们家的仇人,我也应该算上一份,你来求你的仇人带着你去复仇,不觉得可笑吗?纵然我答应你了,可是你一个七岁的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带着你病弱的母亲,我没记错吧,元夫人从京城一路前往西夷,已经在路上感染了瘟疫,命不久矣,你们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母亲已经去世了。”元桓咬牙道,“是昨晚去世的,我今天早晨,将母亲埋葬之后,便直接过来了,正是因为母亲的去世,才让我更加想要回京城,替元家一家人报仇。”
“埋葬?”慕秦易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似的,以一种试探的口气问道,“你拿什么埋葬?据我所知,我给你们的盘缠,早就在路上被人偷了。”
“卖身,”元桓倒很是淡定,“我说我可以卖身为奴,有一家人家看上了我,我说我还想回去最后整理一下,让他等我一下,便是来了这里,按道理,那户人家的管家还在外头等着我呢,王爷,你若是决定带上我,就麻烦您请人出去,替我还了卖身的银子,我之前是卖身给了那户人家,你替我偿还了银子,那按理来说,我便是卖身给了你,自此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是做什么,当牛做马,心甘情愿,只要您能带着我回大顺报仇,可你若是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我只要跟着外头那个人出去,在西夷做一辈子的奴才就可以了。”
元桓这话虽然说得有条有理的,可是这意思明显就是逼着慕秦易做出一个决定,是让元家的最后一位后人在西夷当奴隶,还是再一次帮助他?
“你在威胁我?”慕秦易呵呵一笑,显得毫不在乎,“你应该知道的,对于我来说,你们元家人是死是活,是当奴才还是当什么,和我,都没有关系的。”
慕秦易抬眼看着元桓,像是博弈一般:“我都不必在意,更何况,带着你,你有什么作用?”
元桓淡淡地道:“我知道王爷最想要做的就是替自己的太子哥哥伸冤翻案,就像我想要替元家人替父亲翻案一样,对于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我需要翻案,需要王爷的帮助,可是王爷翻案,也离不开我的帮助,因为当年父亲和皇上的往来书信全部都收藏在父亲的书房一个暗格里,那个地方十分隐秘,就算是皇上派了千军万马将元家夷为平地,我也有把握,那一些秘密也不会被皇上发现,若是王爷愿意帮助我回到大顺报仇,我可以将这个地方告诉王爷,若是有了证据,王爷还愁之前那件陈年旧事不能昭告天下吗?”
慕成凰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此时也是忍不住了,她偏着头看着元桓,也不知道该说元桓是当真这么憎恨慕元安,还是当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元家的覆灭和慕秦易有脱不开的关系,或者说,元家的覆灭不过就是慕秦易为了替太子哥哥报仇一手操办的局,至于慕元安,不过也就是慕秦易利用的一个筹码罢了,虽然慕元安也早就想要给元自山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可绝对不是这么早。
“你想要王爷替你的父亲翻案,证明你父亲没有叛国,却又要帮助王爷翻案,证明太子的死是你父亲和皇上一手缔造的,你到底是想要替你父亲抹黑,还是想要他名垂千史?”慕成凰看着元桓,这也正是慕秦易想要问的。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公道罢了。”元桓的眼神里带着十分纯粹的东西,这便是这世间少有的一种公义和道德,慕成凰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眼神了,现在的人,多多少少会有几分自私,几分自利,几分为了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而要去颠倒黑白的无奈,元桓的这样的想法,仿佛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父亲做过的事情,错了,便是错了,可是父亲没做过的事情,我也不能让旁人污蔑了他。”元桓振振有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