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宣,说话暗藏玄机。
袁安用隐晦之言,再次阐明,李风云的底线是安东必须拥有完整的自治权,并告诉崔弘升,大漠使者已抵达安州,现正在松山北麓与李风云谈判,也就是说,目前安州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如果圣主和中枢在安东自治上一步不让,结果必定两败俱伤,对双方都不利。
崔弘升直截了当,直指“要害”,“你这番话,某能否理解为,迫不得已之下,安东会弃中土而投大漠?”
“不会。”袁安毫不犹豫地一口否认,“安东还有第三个选择,割据称藩,游走于中土和大漠之间,左右逢源,虽然风险非常大,但相比束手就缚,任由宰割,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崔弘升想了一下,谨慎问道,“某有个疑虑,不知你能否如实回答?”
袁安微笑点头,伸手相请。
“阿史那咄尔背叛大漠,与白发结盟合作的背后,必有秘密,而这个秘密某并不奢望得到真相,某只想知道,在受抚这件事上,白发与阿史那咄尔是否有约定?”
袁安再次点头,承认有这么回事。
“这个约定,是否关系到你们的受抚底线?”崔弘升追问道。
袁安继$点头。
“那么,在最终决策上,白发是否会受到阿史那咄尔的制约?”崔弘升目光炯炯,步步紧逼。
袁安严肃摇头,“某可以如实告诉明公,阿史那咄尔参与机要,有一定的决策权,但没有最终决策权。”说到这里,袁安意味深长地笑了,语含双关,“在安东,只有大总管拥有最终决策权。某的回答,明公是否满意。”
崔弘升若有所悟,之前诸多疑惑尽数释去。事实上袁安说得很清楚了,在安东,不论是李子雄还是阿史那咄尔,都没有最终决策权,李风云虽然远在赤峰,但帐下甲士如云,猛将如林,军权独揽,即便他不参加招抚谈判,亦无人可以拒绝他的命令,公开与其对抗。
由此推及,如果李风云决心以参加第三次东征来换取安东的自治权,安东各方势力根本无力阻挡,只能被动接受。
“如此甚好。”崔弘升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李风云控制不了局面,安东内部混乱,一盘散沙,那就麻烦了,意味着招抚谈判即便成功也没有丝毫保障,随时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如此一来圣主和中枢固然颜面尽失,权威大损,负责招抚的宇文述、段达、崔弘升三人亦要遭受相应惩罚,只是宇文述、段达都是圣主的心腹,最后背黑锅做替罪羊的肯定是崔弘升。
“距离年底只剩下半个月了。”崔弘升看了袁安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某郑重告诉你,安东年底前回归中土,与新年后回归中土,其价值和意义迥然不同,这一点请你们务必保持冷静和理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和贪婪而错失良机。”
袁安想了片刻,说道,“时间太短,要谈判的内容太多,事实上这绝无可能。”
“安东若想利益最大化,就必须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崔弘升摇摇手,徐徐说道,“谈判内容虽然很多,但为了利益最大化,就必须变通,比如先在一些原则问题上达成一致,先把最大利益拿到手,然后再谈具体的细节性的内容,新年后双方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慢慢地谈,岂不两全其美?”
袁安笑了,“依明公之计,先在原则问题上达成一致,拿到最大利益的肯定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之后我们会陷入被动,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崔弘升抚髯而叹,“某说了,不要冲动,不要贪婪,你与虎谋皮,适可而止方能安然无恙,反之,你付出的就是生命。当然,把突厥人引进这场谈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策略是对的,只是,中土和大漠不是鹬蚌,而是虎狼。虎狼相争,避之唯恐不及,你却站在旁边妄图渔利,岂不是自寻死路?”
袁安也是苦笑叹息,“正因为如此,生存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如果回归危及到了我们的生存,回归还有价值和意义吗?”
崔弘升沉吟良久,毅然决断,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你们必须让步,你我双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在原则上达成一致。”
袁安望着崔弘升,质疑道,“理由呢?明公能否给某一个信服的理由?”
崔弘升环视四周,确定帐内无人后,低声说道,“你们主动参加第三次东征,与你们被迫参加第三次东征,所获利益完全不同,后期谈判亦能掌握更多主动。”
袁安心领神会,躬身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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