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般的琴声自琴室传出,坐在房中的几人皆是竖起了耳朵。
不只是他们,就连紧紧倚在门外墙壁上,揪着一颗心,担心顾临川被人赶出来的许清欢,听到琴声心中也是一震。
婉转低沉的琴音,听起来或缠绵悲切,或如泉水轻灵。时儿似桥下潺潺流水,轻缓而清澈;时儿似孤鸿飞过时的轻啼,低沉却悠远;忽而如看波涛的浣花小笺,清幽宁静,回味幽长,又似山涧泉鸣,环佩铃响——
余音绕梁,经久于耳,引得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许清欢垂着眸子。
论抚琴,她当是软给那男人几筹吧?
说是没想到,可细细想来,他能拜得先生为师,又怎会是庸碌之才?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跑堂伙计走了过来。
听到里面的琴声,再看看站在门口的许清欢,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欢儿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那里——是谁在抚琴?”他本以为,能弹出这么好听曲子的,非许清欢莫属了!
许清欢没回答他的话,只淡淡的道:“你去跟叔叔说一声,这间房里的饭钱,算在我头上吧。”
“啊?”跑堂愣住,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他们替客人结账,这可是自百香楼开业来,从没有过的事儿。
别说结账了,便是少收银子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百香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论是哪里的客人来吃饭,谁都不准给客人免单。违反者,那便拿自己的工钱来补上客人欠的银子。
在饭馆酒肆做工的人才有几个工钱?
百香楼的菜,动辄几十文,几百文起价,他们哪买得起?
所以跑堂伙计听到许清欢的话时,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许清欢知道跑沉睡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按我的话去做吧,这桌吃完便叫他们离开,饭菜我会跟叔叔说,从我的工钱里面扣。”她的工钱不比一般的小工,一顿饭菜,还是出得起的。
跑堂赶紧点了点头,“我这便去与掌柜说。”
小路着下去了。
许清欢叹了口气,这一桌饭下来,估计她这月就领不到工钱了吧?
虽说顾临川琴的确是弹的不错,可平白让她付出大半月,甚至是整月的工钱给一推不相干的人吃了饭,她还是觉得心里不爽。
心中隐隐觉得,还不如方才陪顾临川吃了那顿饭呢!
那最起码,饭也吃到她肚子里一半儿。
不光吃了一半的饭,还相当于还了他的礼。
现在可好,礼没还成不说,反倒还等于又欠了他一份情。虽说是他抢着要去的,可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才去弹的那支曲子。
一出一进,她欠他三份情了。
非但没还上原来的,看这架势,有越欠越多的苗头。
多想无益,她转身下了楼。
房间里,惊讶过后的几人没动赶顾临川走的心思,反而赞叹起了他琴声妙。
妙不可言!
坐人请客人左手边的客人道:“别说,这支曲子我在柳州拜会郁大人时曾听过,叫‘惊风起’。真是好曲,好曲啊!”边说,边摇头感叹。
纱帐隔中的琴室中,顾临川修的一怔。